总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青涩的千千少女,还会留恋一些路过的风景,少不了一些自恋轻狂。爱美最终是女人的天性,锁住的镜头终是女人发挥不尽的创意。相约某个聚会,几乎忘乎所以,谈天说地,海阔天空,云里雾里,任自己无需遮挡,肆无忌惮地疯上一回。忽然之间,忘记自己的年龄几许,忘记自己已为人妻,为人母,依然闪烁其中,乐不思蜀。不知不觉,也会为眼角的细纹出现而擦点眼霜;也会为脸上多了几个斑点而想尽办法去斑;也会为鬓角出现两道斑白而感叹岁月不饶人。所以,再忙,也会抽点时间去做做头发。再晚,哪怕坐在电脑前,也不忘记往脸上敷张面膜贴。
尽管如此,虽然过去许多时光,我们还会一直为生活充满希望,为爱疯狂;还会一直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前行,通往生命的这条路上,我们依然潇洒地走过。走过二十岁的羞涩曼妙,经历三十岁的艰苦创业,迎来四十岁的平和丰盈。更是一个美丽不失典雅,大气不失精致,丰盈而不失感性的美丽女人。
四十的女人,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处世态度。行走在时代中的女性,总是最忙的。忙完工作,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留点时间给老公,剩下的时间才是自己的,给自己的不同爱好充电。享受一天下来最安逸的闲暇,或感受一片寂静,把孤独饮尽,读书看报,徜徉文字,浸染墨香,是一种雅兴;或出门散步,静心思考,寻找一种回归自然的恬淡;或载歌载舞,给内心释放减压,裙袂翩翩,流益飞彩,舞出魅力人生。
四十的女人,善于思考,善于交际,善于总结,尽量把每件事做得尽善尽美。一个聪明、美丽、魅力女人想要成就事业,也许不依赖男人,但绝离不开男人的默默支持。
四十的女人,可以没有年轻的脸蛋,但不可以没有年轻的心态。拥有一颗年轻的心态,那深藏其中的美,由内向外的焕发,犹如陈年的老酒的醇香,越品越有味;犹如一朵花开茉莉,散发淡淡芳香。拥有一颗不老的青春,永远都是老公手心里的宝。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修行,一种境界,一种挑战。无需太多烦恼,太多忧虑。做个潇洒浪漫的女人,唱着情歌,舞出精彩的人生;做个美丽韵味的女人,就像春天绵绵细雨,渗透老公的心田;做个温柔体贴的女人,穿上美丽的嫁衣,做老公一生的情人。
好好感受年轻,才不会感叹时间都跑哪儿去了,释放能量,燃烧女人四十的激情,丰盈岁月。
女人四十,四十的女人是一朵花,一朵耐看的花。
“放开我老公,你们欺人太甚了。”
早晨,我刚进菜场,便又传来了小燕的大喊声,这是我进菜场常见到的场面。
这个叫小燕的女人,年纪虽然不大,但人生经历却非常坎坷。
记得第一次买她菜时,觉得这个小女人很和气,说话温温柔柔的。而且称菜的时候,动作麻利。更让我高兴的是,买完她的菜,她居然给我一个大椒。买菜的人都知道买菜时,除非你和摊主要大椒,摊主才会给。这还是个好说话的主,不好说话的摊主,不仅不给,还会啰啰嗦嗦说难听的话。
正因为如此,我每次只要进菜场买菜,都会跟小燕买菜,就这样我成了她的忠实客户。从逐渐熟悉到慢慢了解,我了解小燕的一些家庭情况,也才知道了她的不容易。
开始小燕并没有和我聊她的家庭,我也没有刻意的问。只是有一次,看到有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总围着她的菜摊转圈,还时不时拿她抽屉里的零钱。我觉得奇怪,盯着那个男人看。因为不知道是谁,没有敢乱问小燕,只是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她。
“是我老公,”小燕见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个男人,表情有些落寞的说。
“哦,那他……”我想问她老公是不是有病?但那个男人突然转到我身边,痴傻的看着我。吓得我本能的跳开,话题也打住了。
“嗯,他精神是有点失常,但你别怕,他不伤人。”小燕一脸苦涩的说。
我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等待小燕的讲述。
“唉!”小燕深深的叹口气,把她的故事讲给我听。
原来,小燕的老公本来很正常,还当过兵。只是因为一次家里盖新房,他坐在别人的拖拉机上去买材料,谁知半路吓大雨。他没有躲,而是继续坐在拖拉机上面,一直淋雨到家,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他一回到家,便不省人事,大小便也跟着失常,送到医院也无济于事。就这样他虽然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变得痴痴傻傻起来,什么也不知道,处处要有人跟着,要不然就容易闯祸。
当时的小燕正在市里上班,而且工作还不错,但为了照顾孩子,看护老公,她忍痛辞职回了家。在小燕的多方努力下,终于在镇上的菜场有了一席之地。之所以选择在菜场卖菜这工作,是因为这工作比较自由,小燕可以随时把老公带在身边。时间也比较短,每天只做半天生意,其余的时间她可以照顾家庭。
这些年小燕的苦是谁也无法体会的,既要照顾好年幼的孩子,又要看护好老公。尽管曾有人劝她离开这个家,因为她还年轻,完全可以另找幸福,但小燕始终不离不弃的守护着这个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渐渐长大成人,老公在小燕的精心照料下,也恢复的不错。她老公现在知道陪她半夜起来拿菜,会步步紧跟,还会帮助她抬很重的东西,也许他理解老婆的艰辛。他经常在大街上低头捡钱,捡到的钱,也会第一时间交给小燕,也许他体谅老婆赚钱的不容易。
每当这时小燕即心疼,又欣慰。但她老公的病还会常常发作,一发作就会做错事,为此老公常常被人打骂。而小燕每次都会尽力保护老公,不让他受伤害。菜场里知情的人都很敬佩她,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
今天可能老公又犯病了,做错事被人家误会,人家可能不依不饶的,这时小燕只能厚着脸皮跟人家吵架,同时也请人家原谅。
“放开他,怎么可能?他打破我的东西。”被打破东西的摊主气愤的说。
“我赔还不行吗?”小燕说完把钱包拿来,把早晨刚做的钱递给摊主。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知道小燕家情况,纷纷劝生气的摊主,让他做好事放了小燕的老公。生气的摊主其实也很同情小燕,只是刚才在气头上打了几下她老公,现在见人人都劝自己,只好原谅了他,
小燕把老公拉回自己的摊位前,眼睛有些湿润,看见我来了,苦笑了一声问我:“今天打算买什么菜?”
我体谅的看了看她,告诉她,我要买的菜。她熟练的帮我备好,然后依旧像往常一样,给我准备好了一个大椒。我感谢的看了看这个女人,这个保护男人的女人,是值得人敬佩的女人,但愿这世上好人有好报。
冬天,在我上班的路上新开了一家早餐店,室内很暖和,环境收拾的也很干净,早餐样式虽然不多,但对于饮食上没有过多挑剔的我来说,已经足够。自然,这里就成了我每天早晨吃早点的地儿。虽然吃早点的时间也就是短短的10来分钟,可我还是喜欢选择靠近橱窗的那一排座位,宽大明亮的玻璃窗,总给人一种非常透彻的感觉。坐在这里,虽然无花无草,却能在每个早晨,让我看到窗外不一样的风景。
当然,坐在窗边,更多的看到的还是人。偌大的玻璃窗,就如同一个宽阔的大屏幕,把行色匆匆的路人,一一展示在在我的眼前。只是那冬天的场景,总是一成不变的频道,总是一如既往的灰蒙蒙调不起颜色,每天早晨在屏幕上表演的角色和节目,让我觉得单调而沉闷,就像是电视节目中插播的无聊广告,不能给我每天千篇一律的早点样式,增加更多的食欲。
当这个春天悄无声息的来临的时候,那一天早晨,还是坐在这样的窗前,一个无意识的一瞥,竟让我看到了窗外别样的景象。还是每天早晨那样行色匆匆的人群,仿佛一夜之间变换了频道,一个又一个从眼前走过的,竟然全是些打扮的靓丽光鲜的女人,诧异于从冬天到春天不经意之间的转换,不但悦心,而且养眼。
原来,在这家早餐店的楼上,是一家保险公司,每天早晨,都会有很多的保险业务员按时到这里来上班。我知道,保险业务是一个以女性居多的行业,或许是这个职业更能够让女同胞们攻关夺隘吧。冬天,在厚厚的棉衣的包裹下,从这里经过的这群女人,都暗淡在了那深沉的雾霭和灰色的天空里,让我们淡漠和忽视了她们的存在。
都说,女人是对季节最敏感的动物,当人们还穿着冬天的衣装迟钝的等候春天来临的时候,对春天翘首以待的女人们,早已经用她们对美丽反应迅速的神经,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当河边的柳枝还未及冒出第一片绿芽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去把她们像蛹一样缠裹起来的冬衣,换上被锁在橱柜里寂寞了一个冬天的春装,像花蝴蝶一样,满世界飞来飞去了。
听我在保险公司工作的朋友说,做保险业务,是个很有挑战性,也很辛苦的工作。或许,就是这份工作的不容易,才使得这些女人们要把自己打扮的更加漂亮,每天出去跑业务时,不但给自己多一份自信,也给客户一个端庄秀美的印象。或许,就是为了每日的这种忙碌而打扮自己,源于内心对生活的热爱,用美丽的外表慰藉自己的心情。
春天,是属于女人的季节,愿女人比春天更美丽!
中巴车到一个小村上让一个拉着三四岁小女孩的女人拦下了。我从窗上看到那女人,估计她是小女孩的奶奶。
小女孩先上了车,回头唤那女人:“妈妈!”女人应着,跟了上来。我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那女人一眼,很难相信女人是小女孩的母亲!女人至少有五十多了,虽然乡下女人干粗活容易显老,但我的感觉一般不会错。女人结实,脸上刷了很厚的化妆品。我闻到化妆品的气息就会恶心。那女人与我有仇似的偏偏坐到我身边的空位上。
女人不漂亮,穿着黑色的迷你短裤,套着肉色长袜,腿上肌肉绷得紧绷绷的,这种肌肉往往是粗活干得多练出来的。我与她之间的座位很狭窄了,因为我也长得横。我中学时同学们叫我“螃蟹!”我努力地将身子往窗边靠。
小女孩站在女人跟前,小嘴巴不停地说着,还热情地叫我“爷爷”!我笑了笑,暗想:你叫这女人妈妈,最多叫我“伯伯”!她妈妈肯定是过五十的人了。
女人伸手将小女孩抱到自己腿上,我看到她那双手确实说得上苍老,很粗糙,一条条皱纹像翻耕过来的田板,手指上裂开一条条缝,缝隙间还藏着一丝丝不明显的难以洗去的油迹。这女人很有可能除了长时间在田里干农活,还在轴承厂里打工。我这边轴承类的小厂随处可见。我十六岁离开学校,砍柴、耕田,什么农活都干,不过我的一双手迄今还没有变得很粗糙,因为我没有上轴承厂做过工。有这样一双手的女人,还拼命地刷一张脸!唉,既然命运捉弄,只是一个干粗活的女人,那就少粉刷那张脸了。
这种女人我十分厌恶,死要面子!
她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让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心里暗想这么大年龄的女人,要是有气质一点,雅致一点盯着我看,倒是我的幸运了。我还没有想得太有下文,她突然笑着骂我:“你个螃蟹,我这么久才认出你!戴上一付眼镜,我还真不敢认了!”
她原来是“母猪”!我知道她是“母猪”,差一点点大笑起来。她是我初中时的一位老同学。那时一帮野小子们暗底里给她取了个雅号“母猪”。同学间发生争吵,就公开地以“母猪”辱骂她。她与一些漂亮的女生发生争执,班主任也是一边倒地帮着漂亮女生的。
我想起往事,嘴角上浮上一层笑。坦率地说在我少年时代的意淫中,也不会出现她的影子。
我忽的想起六年前在晚报上看到的一篇报道,连她那股化妆品的味道也变淡了。我温和地对她说,到城里请她吃个饭。她说还是她请我,她早听老同学们说我过得极不顺心!
我淡淡地笑了笑,人过了五十,看淡了名利,也看淡了自己走过来的坑。
我们到县城下了车,相互留了手机号码,就各办各的事去了。
快到响午时,我的事情办妥了。准备打电话给她,她却将电话打了过来。
我们在一家清静的小餐馆里见了面。坐到包厢里,等菜的时候,她埋怨当年老师就因为她长得难看一点,家里穷一点,她在理的事,也成为无理的,要不是老师的不公正,她不至于连高中也考不上。她要是上了高中,就是另一番命运了。
我点点头,同意她的观点。我在中学里念书,也是因为老师在一些很细小的事情上不公正的伤害,心灵上有了很深的挫折感,所以现在我非常注重自己的言行,一个不起眼的眼神,也有可能像匕首一样割伤他人的心灵。
她说她现在打扮起来也不算太难看,她要让女儿看到妈妈还年轻,有活力,充满了自信!女儿长大了万一在外形上像她,也不会因为外形的伤害,割伤了心灵。她以前也是以身作则教育儿子的,她的儿子是充满阳光,充满自信的。
她说起儿子,眼圈无法忍受地红了,但她努力没有流下泪来。
我又点点头,不敢贸然出言,以免触碰到她的伤痛。当然,我不是指她长得肥了一点的伤。这种伤,对于她来说我想早就结茧子了,我担心的是她在女儿面前深藏起来的伤——六年前她当消防兵的儿子,在湖南怀化,抢救一起高速公路液化气槽罐车侧翻泄露事故时,槽罐车爆炸,烈火将她二十一岁的儿子融化进湖南那块土地上……
有一则这样的小故事,她结婚两年了,丈夫在一次车祸中去世,她忍着悲痛,办完丧事后,守着曾经的家,过着没有他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找上门,说她是她丈夫的情人,小女孩是他们的孩子,现在,她们共同的男人走了,她不能让小女孩成为拖累,就把孩子扔给她,独自走了。
在看到这对母女的一瞬间,她接受不了深爱的丈夫早已背叛她的事实,几乎崩溃。但看到门口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小女孩,善良的她,洗湿了毛巾,帮她洗了脸。看着眼前的她,眉毛,眼睛,嘴唇,整张脸的五官,就是他的翻版。她心里清楚,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她轻轻搂过小女孩说:从此,跟着大妈过日子,只要大妈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她给小女孩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小暖,从此,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好心为媒的亲朋好友,没再结婚了,与小暖相依为命。在小暖十八岁的那一年,她的生母回来,想把小暖带走,被小暖拒绝了,她紧紧地抱着清瘦的她,对生母说:我只有一个妈妈,你走吧!
看了这个小故事,我心是感动的。为这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为这个不幸而又幸运的小女孩,佛说:真正的善良,是你可以去伤害他人的时候,而不去伤害。无疑这个女人,是真正善良的。她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拉扯着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偏偏是她丈夫与情人的私生女,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宽容来面对,小女孩的存在,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时时刻刻刺在心上,提醒着她,丈夫的背叛,这对一个全身心爱着丈夫的女人而言,是何其的残忍?我猜想,这也有她对离去的丈夫,深深的爱吧,爱屋及乌,丈夫走了,小女孩来了,这为她无处可寄的爱,弥补了空白,她把爱顺理成章地,延继在小女孩身上。多深的爱,竟能让女人,到了如此忘我的境界。同为女人,扪心自问,又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气量,能做到如此大度呢?
然而,这个善良的女人,她直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再知道,她的丈夫因何而死。那是因为在风雨交加的深夜,只因他的情人,也就是小女孩的妈妈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说想吃糖炒栗子,他便唯命是从地,驾车绕过几条街为她买栗子而出车祸的。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也许到死也不曾体会到,人世间真正的爱是什么?真相就是如此的残忍。看到这个男人的死因后,我的心再次被揪疼了,眼泪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为这个蒙在鼓里的,不明真相的,善良的女人
我有一架钢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架钢琴。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拥有着一架钢琴,就像一直以来我都拥有生命一样,长久的拥有总是使我们忘记着那拥有。
然而我的确拥有一架钢琴。
钢琴就伫立在卧室的白墙下。也许说钢琴是站立着的并不准确,一架钢琴并不能用站立之类的字词描绘它。钢琴是一种庞大的乐器,它那如一个小房子似的身体是那么长那么宽阔,那种横向的又长又宽的形态很像一个躺卧的姿势。钢琴是以一种站立的姿势躺卧着,或许是那样的。但是我并不曾看见我的钢琴的那种躺卧的站立姿势,事实上我根本看不见它的身体,它的身体仿佛并不以一种真实的清晰明了的形式存在着。那存在只是一种感觉中的存在,就如一种思绪,就如一种立在黑暗中的物体。我唯一能看见的是琴键。
是的,就是琴键。
琴键看上去是铅灰色的。铅灰色只是琴键的整体轮廓,并不是它的细节,因为在铅灰色的琴键中夹着一排银白色的键。银白与铅灰两色组成了琴键,也将组成音乐。
我将手指轻轻地探向琴键,然后缓缓地弹了下去。琴键陷了下去,一根接一根地陷了下去。每一次的沉陷都会换来一个清脆明亮的音符。音符与音符相互串连着,缀成了一串秀丽的流动着的声响,那声响像光一样飞满了寂静的房间。房间在流动的琴声中仿佛变白了,或者一直都是那样白着的。白色的房间外面是白色的阳光,白色的阳光看上去有一种流泻般的感觉。我的手指滑过灰白两色的琴键,流动的琴声简单清晰地滑过寂静的房间。那时,我发现自己并不会弹钢琴。我不会弹钢琴,我想是那样的。我重新把手指伸向静止不动的琴键,琴键又开始沉陷,流动的琴声再次充满了沉寂的房间。房间又变白了,窗外的阳光还在流泻。一切都是重复,十分简单的重复。我不会弹钢琴,我只是会让钢琴发出响声,而且是发出一模一样的响声。
我收回琴键上的手指,离开了钢琴。
仿佛是有人来了。我走到客厅里,果然是有人来了。门开处进来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女子我认识,是姿。那两个男子是谁呢?姿笑着坐到沙发上说他们都是才子,那个个头稍低一点的便是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他主修钢琴。
我便笑着说我有一架钢琴。他也笑了说他想看看我的钢琴。我带着他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里的钢琴旁边。钢琴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说钢琴只是琴键,然而他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白色的脸微微地低垂着,目光全都洒落在灰白两色的琴键上。也许在他看来,钢琴便是琴键,琴键便是钢琴。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然后便伸出手去摸琴键。我想他是要弹钢琴了。我想是那样的。可是他却将手指插入了灰色的键缝里,接着用力一扯。他居然将灰色的琴键拨了下来。必须重新排列一下琴键。他说着将双手全都伸到了琴键里,灰色的琴键被一根一根地拨了出来。他是要做什么?他不会将我的钢琴弄坏吧?我有些忧愁地想,但却并没有去拦阻他。我只是睁着一双充满疑问与困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把所有的琴键都拨了下来。我想我只是能那样孤独地看着他把灰色和白色的琴键全都拨下来。除了看着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将拨下的琴键重新排了起来,那是一排整齐的灰色琴键。白色的琴键到哪里去了?我有些不安地问他。他却只顾低头整理着灰色的琴键,一根手指淡漠地毫不在乎地朝着键盘的里面指了指。我弯下腰去,微微地斜过脸。白色的琴键果然躺在里面,仿佛也排成了一排的样子。。
他终于开始弹钢琴了,白色的手指敏捷地按下了灰色的琴键。琴声飞了起来,琴声如同一只在空中做着游戏的飞鸟。曲折,起伏,婉转,滚动,回旋,这几个词便是那只飞鸟的飞翔形态。我静静地倾听着这真正的钢琴声。钢琴终于被音乐弹响了。钢琴在飞舞,钢琴在歌唱,钢琴不只是在发出鸣叫,那种流水一样的鸣叫。我也应该学习让钢琴歌唱,一架钢琴的存在应该不只是鸣叫,一架钢琴真正的存在意义在于歌唱。我想向这个年轻的钢琴家请教一下如何使钢琴歌唱,但他弹琴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他又开始排练琴键。他将灰色的琴键紧密地挤到一边,又将白色的琴键排列到了另一边。这样变化一下,会弹出更美妙的音乐。他说。
他说着又弹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弹了些什么,但那必定是更复杂更美妙的音乐。他的头随着手指的翻动或急或缓地摆动着,钢琴在他的手上仿佛毫不费力便能奏出动听美丽的音乐来,可是我却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也无妨碍,我已经感觉到了那音乐的优美与明媚。我知道音乐一直在流淌在飞舞在跳跃。我知道。
后来,他站起身。他说他要走了。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去做。我想。我将手指伸到那灰白各半地排列着的琴键上。我该怎么弹钢琴?我看着他问。按下去。他说。他低下头望着我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按了下去。我想我是按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却按不下去?我奇怪地敲着手指下的那根灰色琴键。琴键不肯往下沉陷,或者应该说琴键无法向下沉陷。琴键仿佛已被钉死了。我连忙挪动手指,换了另外的一根灰色琴键,那根琴键就像被拉紧的弓。被拉紧之后的弓还能如何去拉呢?我的手指如雨点一般一根一根地按了下去。所有的琴键都不再松动不再沉陷,所有的琴键都被钉死了,然而我并不肯死心。我更加用力地去按琴键,可是我按不动它们。我按不动它们。
我颓丧地停止了无效的尝试,目光寻找着年轻的钢琴师,他却不见了。他已经走了吗?我奔向外面的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影。钢琴师已经走了。我重新回到钢琴前面,看着被钉死的琴键,按着被钉死的琴键。钢琴没有发出一丝响声,钢琴连鸣叫都不会了。或许是我无法使钢琴鸣叫了,我甚至无法再让钢琴发出一丝声响。钢琴家可以让这一排被钉死的琴键发出美妙的音乐而我却不能,那并不是钢琴家的错。钢琴家并没有错,他只是技艺太高深了。
我长久地看着被截然分成两半的琴键,开始考虑如何使它们回复原状。我想让琴键回到最初的形式之中,灰白相间,那样或许我又能按动琴键了,那样也许我又能让钢琴发出水一样的流动声,那种一模一样的水流声。那只是一缕流水,那缕流水仿佛已被固定,我想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我将指尖插到灰色的键缝里,又插到白色的键缝里。我想像钢琴家一样拨出琴键来,可是我不是钢琴家。我终究无法拨出琴键来。我的双手疲倦无助地伏
到琴键上,就那样沉寂无声地伏在沉寂无声的琴键上,()一直那样沉寂无声地伏下去,伏下去。
我再也无法弹动我的钢琴了。我的额头抵在手背上想。
认识岭的时候,她在一家报社新闻部任职。因工作关系我们常通电话,但相互没见过面,虽然两个单位距离很近,出来进去难免面对面,可惜只识声音不认人。直到有一年的夏天要一起去外地开会,相约在报社门口会合,我俩才算接上头对上号。那天为避免认错人,我说你若看见一个身穿大红T恤头戴大檐儿棒球帽的,那就是我。她说你若看见一个肩背大旅行包眼戴大近视镜的,那就是我。不消说,俩人在报社门口显得挺特别,一眼就把对方认出了。
岭背的旅行包看来不轻,身子微微前倾着走过来。她瓜子脸,小鼻子小眼小嘴,搭配一副大眼镜,微微一笑,秀气中透出一种大气。
问她包里装了什么东西显得沉甸甸的,她说除了几本书外都是跑步用的行头。
跑步?我好奇。
我身体不好,需要跑步。
我上下看看她,胳膊腿儿的挺健壮,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你哪儿不好?
她没说她哪不好,只说每天晨跑五千米,出一身汗,冲一个热水澡,烦恼皆无,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劝我也跑。我说我身体太瘦,属于那种能站着就不跑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养膘的主儿,可不能自己累着自己。她笑了:出差这几天你跟我跑步吧!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门铃响了,是岭运动衣,跑步鞋,全副武装,专业水准。
岭步幅均匀,臂摆有力,眼视前方,目无旁骛。跟着她跑了没一会儿,我就跟不上了,越来越慢,大步变小步,最后干脆小碎步走着,岭只好跟着我的步幅,最终把跑步沦落为散步。我说跑一会儿不难,难的是一直跑着,跑五千米;一天跑步不难,难的是天天跑步,风雨无阻。她说她必须要跑,一定要跑,不跑不行。我知道她有着她的不幸:怀孕,妊高症,没完没了打点滴,全身肿大引产,900克的儿子离她而去休养,降血压。月子里,两个星期时婆婆走了,三个星期时母亲走了。她们是她至亲的人,在意外面前承受着无功而返的巨大打击,失去了抚慰、照顾她的能力。没有鸡汤,只有泪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岭说:你知道我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是儿科大夫啊!你不知道他是多么喜欢孩子!
这样的创痛,足以纠缠女人一生。
岭从那时起开始了十年如一日漫长的晨跑。奔跑中,她是不是把泪水化为了大汗淋漓,是不是把遗憾变成了大口喘息,我不得而知。岭说跑步治好了她妊高症的后遗症。
一天,岭要去南方出差。去南方干吗?回答说考察办报的经验。还背着那个大旅行包,带着跑步的行头?当然,一天不跑就难受就没法干活。她受聘担任了一家报纸的副总编辑,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版,果然令人耳目一新。没有孩子的岭把这份报纸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一直没忍心开口问过她,孩子没了,爱还在否。
岭开了博客,我时常去看,有一天读到了一段文字:
我十分喜欢孩子,20年前我大学毕业时,毅然选择了儿科。命运没有赐给我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却把大量生病的孩子给了我,取走了我的小爱,让我有大爱、博爱。看着那些生病的孩子,我的心像他们的父母一样难受。有的家长说,张医生,你对我们的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知道说这话的家长有恭维我、感激我的成分,但我将把他们的话作为我毕生追求的目标。任何站到我面前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我爱我妻,我爱不属于我的每一个孩子。
是岭的丈夫。
我眼里有了泪。给岭留言:什么时候一起去跑五千米。
自从她上次去他家闹了一场后,他就没有再找她,她觉得自己这么年轻貌美,如何会被一个黄脸婆给打败。不用多久,他就会自己上门来道歉了。
阴天的早晨,她收到了他的信息,让她去小区门口等他,她一笑,没有多问,化了精致的装,穿了一件艳红的修身长裙,拎着他送的包。
为了假装自己小小的歉意,不像以往把他晾着等她,这次她按时去门口等他,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他来,天开始下雨,她开始变得焦虑。
以往都是他等她,这次她准时到,而他却没准时来,让她有些意外。
她没有带伞,只能站在路边门卫室前的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避雨,雨声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刮起了大风。
中秋刚过,几场雨后天气已经寒凉,雨中疾行的人们,都已经穿着长袖的外套,她穿着红色短袖长裙,透着凉意,她时而看看车来车往的大街,时而看看手表。
8点……8点45分……8点55分……
她几次掏出手机,搜到他的号码,想拨通的时候却都犹豫了,会不会他有急事在忙不方便打电话通知她,会不会他家的黄脸婆在场。
她很年轻,皮肤白皙,身材匀称,长发飘逸,长得十分漂亮。
这些年,她一直是那么傲娇的女人,被他尊宠在手心的女人,现在她却在门口为等他而落魄淋雨,以她傲娇的自尊心,怎么能忍住。
她内心里已经是怒火燃烧,雨那么大,车那么多,行人跑得那么快……或许他正在来的路上,一会儿就到了,再耐心等等吧,等他来了有他好看,她愤恨的想。
9点……9点半……9点55分……
她站得双腿都已经麻木了,红色的裙子已经湿透,大概是棉麻的衣服容易褪色,她的手臂和腿上都染红了,像滴血似地,让她特别难堪。
她掏出纸巾擦拭着,,可雨一直不停,树盖也已经遮不了雨了。
不管她怎么擦也擦不完这鲜红的水渍……
她想去门卫处避雨,又怕自己站的地方不显眼他接不到自己。
这时候,她心底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为什么让她等那么久,为什么不直接去家里接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走到小区门口?让她在家附近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吹了两个小时的寒风,淋了两个小时的雨?
仅仅为了她上门扰乱了他家庭宁静?她就要受这气吗?他一面享受着黄脸婆的美味的饭菜,一面说着自己只爱着她,既然爱她又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爱。
这么可恶的他,她却还在为他开车安全考虑,没有催他一个电话。
终于她忍不住了,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她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到哪里去了?让我等那么久?”
也许她从没对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电话那头的他似乎有些懵了,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他答道:“快了,马上到了。五分钟。”
“快点!”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雨已经渐渐小了,小区里的保安从保安室出来站在了岗亭上。
那保安时而低头看看手表,时而眼神往树下瞥。
她几次看见保安的视线毫无遮掩的对着自己,她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黏在身上的裙子,她心底一阵恼火,冷冷的瞪了眼保安,可那保安居然毫无反应,依然盯着看,真是无耻!
她本来心情就很糟糕,当下真是冲动的想去给这光天化日的穿着制服的狼一个狠狠的耳光!
这时,三个年长的妇女拎着菜说说笑笑的走来,一个妇女看了眼门口的大树,叹了口气说:“太可怜了,这么年轻的女孩,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保安都喊她了,她就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妇女也感叹道:“我看见了,当时我正好买菜回来,吓人啊,听说女孩是在打电话,太惨了,原本那车就有撞过的痕迹,像是肇事逃跑的车,开得特别快,雨天路滑,结果一个拐弯给撞树上了,把人当场撞死了。”
第三个妇女有些忌讳,拉着两个女人快步走说:“我昨天听门卫的保安说每逢雨天,10点30分左右,这树旁就传来砰的一声,像极了撞车声,可也没看见有车撞上,你们看那树上的痕迹。”
另外两个听了后仔细看了眼树干,似乎都愣了愣,停止了言语,讳莫如深的绕开大树跑进了小区。
树下的她瞥了眼身后粗壮的树干,树干上有多处撞过的凹痕,颜色殷红,她吓了一跳,这里大概真的出过车祸!
她也不敢靠近树干了,幸好只是毛毛细雨了,浑身湿透的她也不在乎站在雨中了。
10点10分……10点30分……
他还没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越想越焦急,实在忍不住再打了个电话,再次翻出手机。
她拨通了他的号码,响了很久他也没接,更令她担忧,她不停的给他打电话,忽然一瞬间,她感觉这一幕曾经发生过……
回忆,来不及细想,电话接通了。
她还没说一个字,一阵冷风带雨扑面袭来,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直直的开过来,越野车的车头已经凹陷,两个大灯和前挡玻璃都破碎,车盖翻了半个,显然是辆已经撞过的肇事车。
它如鬼魅一般飞速直来,只听砰得一声……
她整个人被夹在车头和树干之间,上半身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攀在车盖上,凝视着车里那血肉模糊的脸……
难怪觉得这一幕曾经发生过……她冷笑一声,消散无影。
车里的他惊恐未定,失去她,他也伤心自责难过了很久,想自杀去陪她,但他还有家室,他不能一走了之……
他现在最害怕的是雨天开车,每逢雨天,他都会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永远是那一句生气的吼声,
“你到哪里去了?让我等那么久?”
……
她死后的第一个雨天,也是他第一次接到死去的她给他打的电话,他正在上班的路上,看到来电号码是她的,他愣了很久。
那次事故后他装了车内蓝牙免提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他颤抖的手指按了接听键,车内响起她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懵了,这时前面的货车忽然减速,他差点追尾。
一个急停后,他已忘记自己是怎么把车停在了路边,只听见四处都有急停的刹车声,谩骂声,他看着路上的车辆,满街的行人,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这是多么离谱。
他想按掉电话,只是徒劳,她还在等他的回答,无助的他重复了那天回答她的话:“快了,马上到了。五分钟。”
她听见后,和那天一样说了一句“快点!”就挂了电话。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一路开到小区门口……
那红色的影子和那天一样站在树下,抱着手机焦急等待,脸色冻得苍白。
他裂开破碎的嘴角:“我这就来接你”
他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在这座城市里面,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传说。
传说每到下雨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打着一把黑伞在路上不断的徘徊。
她向经过她身旁的车招手,只要有车停下来,她就会要求载她一截。如果司机答应,让女人上车。过不了多久,车子就会发生车祸。
如果不让女人上车,就可以顺利的通过。
所以,开车的人最忌讳在下雨天遇到黑色的女人,而且一定不会让女人上车。
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有司机遇见过那个神秘的女人。
钟明失业在家,为了维持生计,他打算加入滴滴打车。他每天在街上,到很晚都还在拉客人。
这天,天下着大雨。钟明最喜欢这样的天气,生意会好很多。果然,不到一会儿,就接到一个订单。
钟明很快把车开到目的地。
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她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钟明打了一个哆嗦,他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这个恐怖的传说。
他咽了一口口水,拿出手机给客人打了一个电话。当他看到女人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心凉了半截。
为了不丢掉自己的工作,钟明还是把车开了过去。钟明礼貌的说,“你好,小姐,请问是你叫的车吗?”
女人微微一笑,“是的,我要去阳光小区。”
女人上车以后,看上去有点累,她微微靠在座椅上。钟明平时会和客人聊上几句,但是看见那些明显很累的客人,他很懂事的闭嘴。
车子开到一半,钟明感觉到有些奇怪。他在踩刹车的时候,感觉刹车有些失灵。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乘客,她没有任何的表情,还是现刚上车时候的样子。
钟明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车子出了问题。就在他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有一辆车从他的身边擦过。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猛的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并没有明显的减速,钟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车子果然出了问题。
钟明脑袋不断的在旋转着,他在想办法。怎样才能够让车子停下来呢?他急得焦头烂额,如果再遇见突发的状况,自己真的不能确保能够全身而退。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完了,两个人的生命正捏在他的手上。他突然想起那个恐怖的传说,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那个恐怖的女人。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恐怖传说,对于在下雨天穿黑色衣服的女人都比较忌讳。这里的女人更是忌讳在下雨的时候穿黑色的衣服。
但是后面的这个女人,她偏偏穿着一身黑色,而且还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难道她对这个恐怖的传说一点也不忌讳?钟明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让这个女人上车。
钟明试探性的说,“小姐醒一醒,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
女人睁开眼睛,钟明仔细的打量着女人,除了一身黑色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正常。钟明接着说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女人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钟明松了一口气,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传说就是传说,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就像是那些恐怖的鬼故事,只是人们想象出来的而已。
钟明笑着说,“你没发现吗?本地人几乎都不穿黑色的衣服,也不会打黑色的伞,特别是女人。”
女人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然后说道,“我这样穿有什么奇怪的吗?”
钟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只是一个传说,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啊。”
女人点点头。
钟明说:“在我们这里传说下雨的时候,如果遇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打着黑色伞的女人,千万不能让她上车,她上车以后,不久就会发生车祸。”
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传说你们也相信吗?”
钟明说:“你叫了几个车吧,是不是他们都不愿载你?”
女人诡异的一笑:“我没有叫别人,我就叫了你一个。”
钟明没有发现女人的变化,他笑着说,“那你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只叫了我一个人就愿意载你,果换做别人,肯定不愿意的。”
女人阴冷的说到:“因为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
钟明感觉聊天的气氛不对劲,他颤抖的问道,“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呢?”
女人说,“因为你是将死之人。”
钟明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你跟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女人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是来接你的人。”
钟明更加的恐惧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在找替死鬼吗?”
女人摇摇头,“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地狱的鬼差,这片区域归我负责。我来带每一个死去的灵魂到地府报到。”
钟明大声的叫道,“你是黑白无常吗?”
女人不耐烦的说,“黑白无常指的是两个官职,我只是其中一个。只要看到我的人,都是阳寿将尽的人。后来不知怎么流传成这样的传说,人类的大脑真的是奇妙无比。”
钟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每个看到你的人,都要以车祸的方式死去?”
女人说,“每个人死的方法都不一样,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却是一样的,都要到地狱去。”
钟明痛哭起来,“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一定要带走我,我真的不想死,我的家人需要我。”
女人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前世注定好的。每个人的身边有多长,他要多大的成就,这些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钟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不相信,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可以活下去。我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说,“已经来不及了,你的车已经开进了地狱的大门。你不觉得你的刹车有问题吗?其实我们在路上就已经发生了车祸,你并没有避开那辆车。你的刹车就在那个时候被撞坏的,等我们开到了目的地,你的车自然而然会停下来。”
钟明颓废坐在驾驶室,他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只听见轰的一声,他的车和前面迎面而来的大车撞在一起,钟明也被当场撞死了。
黑衣女人从他的车上下来,讥讽的说道,“这样没有逻辑的故事你也相信?真是太好骗了。”
真应了托尔斯泰的那句话:幸福的家庭大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在单位里,无论同事相好和领导怎么样责怨劝说满仓以求他不要和老婆离婚,满仓最后只撂下了一句话:你们别说了,我们离婚证已经扯了。大家再也无言,留下了一肚子的无奈和一肚子对满仓的不平进而是对满仓老婆的同情。
从丈夫哪知道了满仓离婚这件事,我就一直想到满仓家去一下,看一看满仓的老婆,安慰安慰她那颗受伤的心。毕竟满仓和我丈夫关系不错 ,满仓和我曾是高中同学 ,虽然满仓老婆和我不是很熟,但她是这些年他们单位公认的贤妻良母呀!
我们商议:丈夫尽量和他们的儿子交谈,听说他们学习推拿按摩的儿子今年正好大学实习,满仓联系了我们县城的一家医院,他们儿子是天天回到家里的;我就和满仓老婆好好唠嗑唠嗑。我私下里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一方面,我尽量诉说满仓的不是-----这次是满仓如何的傻如何的不对,将来总会有他后悔的时候!好让他老婆心里有些轻松;另一方面,我必须要安慰满仓的老婆----这世上的事情除了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千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别郁闷也别自己压抑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一定要对自己好点??????
到了满仓家,家里有满仓老婆,满仓儿子和满仓的丈母娘。
满仓老婆头上放着耳朵塞着治疗的仪器,满仓丈母娘给我们端上了一些水果然后回房间去了;满仓儿子从自己房间出来和我们寒暄着,丈夫见机鼓励孩子说:毛毛(满仓儿子),听说你专业学的挺不错,医院表现的挺好的,让叔叔也体验体验一下你的按摩水平。满仓儿子不好意思但很快欣然同意给丈夫试试,他们说笑着走到房间里去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满仓老婆说:吃呀,快吃水果。我看到满仓老婆原来微胖的身子一下子消瘦了很多,心里一阵阵的酸疼,早先准备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我们对视了一会,我关切地问:每天里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这仪器治疗天天如此吗?最近还到单位上班?满仓老婆强笑着回答:这病得了好几年了,几年来忙得没有检查,身体到没有什么不适;仪器是天天要做的,每天治疗结束都有一个参数,现在一天天接近正常;我呢,最近是到单位上班的,你想咱前半年医院看病,后半年再不去上班,怎么对得起国家给咱的工资?学校那边也多亏满仓帮忙,他们不让我继续代课了,只做一些考勤之类的轻松活,每天跑跑腿,权当锻炼身体了;满仓呀,怎么说呢?我们这些年也是,先是他患有乙肝,然后出车祸,这几年我又得糖尿病,夫妻那些事真的是没有,也难为了他这些年!早知道他要这样,我倒很愿意早点和他离婚,让他好好享受他的生活!
听到这,我蓦然想到了很是雷同的一句话,哪句台湾歌唱家蔡琴对前夫杨德昌说的话:早知道他生命这么短暂,我愿意早点和他离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事实是歌唱家蔡琴一心爱上了大导演杨德昌,她欣然应允了杨德昌的结婚条约:保持柏拉图式的交流,不让这份感情掺入任何杂质,不受任何亵渎和束缚。十年后,杨德昌爱上了一钢琴女,决然向蔡琴提出离婚,并说:十年感情,一片空白。蔡琴结束了这十年无性婚姻,无比感慨的说:我不觉得是一片空白,我有我全部的付出。后来得知杨德昌辞世,蔡琴当晚大哭,后来说:早知道他生命这么短暂,我愿意早点和他离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直到现在,蔡琴在谈到哪十年婚姻也依然说: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
莫非,满仓的老婆对满仓也是一腔的爱意啊!
满仓老婆接着说:我现在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儿子大了,明年毕业后,他就和媳妇一块过日子,我不想打扰他们;我娘家父亲去世过早,母亲就和我一块过了!等那一天我母亲也去了,我实在也老了,我就去养老院!满仓,他爱怎么过怎么过?他和哪女的也是各尽所需,人家还不是看他有几个钱,能帮助照看两个儿子,谁知将来呢?哎,管他呢!我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天天按时治疗,活一天,过一天,就要开心一天!她说着起身说去卫生间,等我无意再看见她时,她正在卫生间门口抹眼泪呢!当时,我眼里也满是泪花了:哎,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尤其是一个女人,谁不想找一个肩膀可以停靠,谁不想和自己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呢!想想,人一辈子能有多长,还不是哪几十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够兑现当初和爱人牵手时的承诺呢?
这时候,丈夫和满仓的儿子从房间出来,丈夫一个劲夸赞满仓儿子的手艺:毛毛的手艺真厉害,经过他按摩,我浑身竟然舒服起来;毛毛,没事时,要多给你妈按摩按摩呢!满仓老婆也附和夸着说:我们毛毛现在是懂事多了也能干多了,今天回家时给了我两佰元钱,说是医院他的带班医生奖给他的。满仓的儿子微微笑着说:我还要好好表现呢,等将来工作了结婚了,我就接我妈去给我带孩子!我外婆也一起去,我喜欢人多,人多热闹。满仓的老婆这次是真正开心地笑了,她满脸的微笑描写着:她是不会倒下的,她年迈的母亲,她即将组建婚姻的儿子,都将是她的生活寄托。
回家的路上,我们望着满街的灯火,匆匆的人群。丈夫说:谁知道满仓这时候在做什么呢?这狗东西将来肯定会有他后悔的时候;你说,他们将来会复婚吗?我心酸的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也许吧!说到这,我蓦然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是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的,因为我们都有父母,有儿女,有朋友,他们是很不愿意离开我们的;纵然到时候,我们只身一人,可是我们还有我们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够丢下自己不管!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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