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不是一个高智商的人,但我肯定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有些人,有些事,我比谁都清楚,也看得很明白,只是不想说而已。
我感受得到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也知道谁是真心待我,谁只是在跟我客套;我更知道,谁真的是在乎我,谁只是在敷衍我。
所以,别拿你的套路,跟我谈人生的路,抱歉,演戏这种事,谁都会。
有时候,不说,只是觉得说了没意义,要么撕破了脸皮,要么徒增了尴尬,不如沉默以对。
有时候,不讲,只是觉得讲了没意思,要么别人无法体会,要么没人理解,不如一笑了之。
事实上,你又不是钞票,凭什么要人人都喜欢你?所以,我只能做好自己,跟我喜欢的人,与我在乎的人,可以开心快乐就好了。
其实,我算是一个蛮懂事的人,愿意对一个人好,只因为他值得让我对他好;不愿意对一个人好,只因为我故意不想对他好。
无论过得去的还是过不去现在也都过去了,无论忘得掉的还是忘不了现在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曾经以为很深、很深的感情,在如今看来真的很淡、很淡。
曾经掏心掏肺,如今没心没肺,一路走来,初心不变的还剩下几个?
镜子碎了,即使粘好了,还是会有裂痕。我曾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有人,向我证明了这句话的意思。
谢谢相伴过的曾经,感谢你们给过我快乐、甜蜜、美好的回忆;当然也少不了委屈、难过、心痛的回忆。否则,我也成熟不起来。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懂事。但我很庆幸,在这懂事的过程中,仍然有我值得珍惜的人,真的谢谢你们,感恩在心。
五月,六月,对于父母健在的人来说,是多么温馨的月份啊!然而,对于痛失恩亲的人来说,却是一个难以穿越的季节。母亲节、父亲节成了别人的风景,成了意义上的清明节。
五月又来了。我思念的天空,泪雨纷纷。记忆中,我的母亲永远年轻,我的父亲永远乐观。而事实上,父母的一生都充满不幸。不幸的根源,是他们生不逢时。
母亲永远年轻,是因为她只活了三十多岁。母亲出生在博白县城城西村的一个农民家庭。母亲没有父亲那种出身不由已的无奈。可是,她也逃不脱那个时代特有的苦难。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中国大跃进后的那场饥荒,夺走了我外婆的生命。母亲作为五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其艰难可想而知。
父母的婚姻,据说是相识后,才请媒人保媒的。父亲从石南(即今兴业县)中学毕业后,到博中的食堂做了一段时间的工友。母亲那时正在博中读书,他们就在这里相识了。
我母亲比父亲大一岁。我曾问过我的六舅舅:为什么我妈妈的年龄比爸爸大,而爸爸已出来打工,妈妈却还在读书呢?舅舅说:那是因为你外婆去世以后,我们还小。特别是你的小姨,还不到一岁。我的两个姐姐从此就轮流休学来照顾我们。哦!原来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记得我小时候,母亲总放不下她的弟弟妹妹,常常带着我回她的娘家。小姨也在我家生活了很长时间。难怪母亲的亲戚们对母亲赞不绝口,说她明事理,会操心。母亲的家庭责任感,对我也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然而,也正是这种责任感,扼杀了我的母亲。往往有责任感的人,都是偏于追求完美的人。而对于父母的婚事,母亲的姑姑在一开始时就觉得不合适。她认为我那书生气十足的父亲,不足以成为我母亲终生的依靠。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她当初的判断。
父母的媒人叫冯彩富。她是母亲的堂嫂,也是父亲的堂叔家在解放前买来的丫环,解放后收为干女儿出嫁。彩富出于对娘家主人的忠心,隐瞒了父亲的身世。于是,母亲满怀喜悦地嫁给了贫农家庭、生产队长的儿子我的父亲。
婚后,母亲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贫农家庭的地主儿子。尽管平时大家出于对爷爷的尊重,待他们夫妇很客气,但一旦出现利益冲突,人们自然地流露出对父亲的歧视。一夜之间做了地主婆,这是根正苗红的母亲做梦都没想的。在当时,地主婆就等同于坏分子。父亲虽不会成为专政对象,但自尊心很强的母亲,还是受不了旁人轻视的目光。她认为父亲欺骗了她,对父亲便有了埋怨,而父亲理亏,只能是默默地承受。
父亲虽然与他人同工,但常常不同酬。让母亲感到窝心。农忙时节,队里为了赶上农时,常分组计工。母亲的工分是按十成计算。而父亲的工分有时只得九成或九成半,同他那些下放回乡的亲人一样的待遇。一个生龙活虎的大男人,体力劳动报酬竟比不上一位普通妇女!母亲怎能不伤心?
父亲有自知之明,不会去争辩。爷爷是队长,对分组作业的事,不好过问。平时,收工的时候,父亲总是在后面默默地收拾别人留下的尾巴。后生们常叫他傻子。那些没读过书的社员,也会拿喜欢看书的父亲制造笑料。父亲也真是傻得可爱,面对种种不公,总是嘿嘿的裂着嘴巴傻笑。人们真以为他不懂得忧愁,给他取了无忧仙的绰号。我十余岁就跟奶奶到地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挣三成工分。见一些无聊的人,老拿我父亲和成分不好的人寻开心,觉得好难过。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便上前扯住一位拿我父亲的另一个绰号大呼大叫着取乐的所谓嫂子讨说法。父亲过后批评我,说我太冲动了,会吃亏的。他说他的七哥因为忍不住气,让人揪出去批斗,被打坏了头脑。我问父亲:难道您没有尊严的吗?父亲回答说:这叫大智若愚!但我分明看到父亲眼里闪着泪光。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苦衷,读懂了父亲的不幸。
记忆中,我母亲也真的明事理,会操心。母亲白天同社员们一起挣工分,晚上纺纱织布、补衣纳鞋、照顾儿女忙个不停。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母亲终不胜身心之累,操劳成疾。
母亲患的是肺结核病,常常咳个不停。由于营养跟不上,母亲一天天地消瘦。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地劳作,我心里常常堵得慌,真希望能一下子长大,救母亲于危难之中。
母亲终因不停地咯血,走近了生命的大限。那天,父亲和他的亲哥、堂哥一起,把睡椅扎成担架,把母亲抬上了医院。母亲这一走,再没有回来。我永远也忘不了,伯伯们抬起睡椅的那一刻,母亲转头回望我们的那一个不舍的眼神。
母亲没了。父亲从此每晚与清灯为伴,以读书为乐,又度过十七年孤苦的时光。母亲在世之时,常会责怪父亲读死书,让人笑话。母亲也许不明白,父亲是用书来安抚自己委屈的心灵,从书中寻找活下去的勇气!
父亲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架自行车。他说如果有了车,就可以把自家种的菜拉到旺茂、水鸣等远一些的圩镇上卖个好价钱,也可免受半夜起床、肩挑徒步之苦。还可以在工余时间,到博白县图书馆借书、还书。父亲后一个心愿,对于一位农民来说,也许会成为笑话。可他对书的痴迷,却深深影响了我。教我在书中不断地吸取营养,滋润了我的人生。
可是在当时,我实在没有能力满足父亲买车的愿望,更没有能力挽留住我那饱受人间困苦的父亲。
在后来的一个又一个温情的五月里,我再也看不到母亲那带着淡淡忧伤的年轻而慈祥的面容,也再听不到父亲那傻得可爱的嘿嘿的笑声。旺冢岭上那两米深的黄土,已为他们隔绝了人间的世态炎凉。
父亲去世三年后,你来到了我家。同父亲相比,你平凡得实在是乏善可陈。
可是,50岁的母亲需要一个老伴儿,而一个50岁的老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也务实、本真很多只要人好就行。
你具备这个最基本的条件,你是远近闻名的好人,具体地说,你是一个老实人。和我母亲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很难堪。因为你深知自己各方面都没有优势房子小、工资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而且刚刚结婚的儿子一家还需要你的帮衬。
说实话,母亲也只是为了给介绍人一个面子,才决定去见你的。而最终让母亲对你产生好感的,是你的那手好厨艺。见面后,你说:老李,我知道你条件好,啥也不缺,所以,没什么送你的。不管怎样,咱认识一场,你中午就在我家吃口便饭吧。你的诚恳让母亲不忍拒绝,她留了下来。
你没让她伸一下手,就做了四菜一汤,尤其是那道南瓜煲肉丁,让母亲吃得不忍释筷。临走时,你对我母亲说:以后要是想吃了,就来。我家虽不宽裕,但招待个南瓜还是一点儿都不费力气的。
后来,母亲陆续又看了几个老头儿,可是,虽然哪一个看上去条件都比你要好,但最终母亲还是选择了你。理由其实算得上自私她服从并照顾了父亲大半辈子,她想做一回被照顾的对象。就这样,你和我母亲住在了一起。
那天,你、母亲,外加我,还有你儿子一家三口,一起吃了一顿饭。我特意将这顿饭安排在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里,表面上看是为了表达对你的重视,其实是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在作祟。
走出酒店时,你悄悄对我说:以后咱就是爷儿俩了,你要请我吃饭就去街边的小店,在那儿我吃得饱,还不心疼。
是你那太诚实的表情烫伤了我的虚伪,让我觉得,跟一个老实人玩心眼,就像大人哄一个孩子的糖球儿一样,已经接近于无耻。
你把我母亲照顾得很好,她每次见我都嚷嚷要减肥,那语气是幸福的。
你做的饭的确好吃。一次,和你们一起吃饭时,我忍不住对妻子说:下次屠叔做饭时,你在边上学着点儿。妻子表情中并没有虚心好学的成分,反而有几分愠怒。你赶紧出来解围,你说:我这辈子啥都做不好,就长了点儿吃的本事。你们可都是做大事儿的人,千万别跟我学。要是馋了,就回来,随时回来。这做饭的啊,最怕自己做的东西没人吃。
那天我们走时,你包了好多你做的东西让我们带上,还把我拉到一边说:再别夸我做的饭好吃了,说真的,谁一说我这个优点我就脸红。一个大男人,把饭做得好,其他方面草包一个,这哪算优点啊。
回家的路上,我跟妻子复述了你的话。她说:他这个人,天生伺候人的命,天生就愿意低到泥土里。咱妈有福气,老了老了,当把皇太后。
我一边开车,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感受妻子对你的轻贱,心里并不想替你辩解什么。毕竟,你始终是个外人嘛。
我搬新家的那天,你和母亲来给我们燎锅底。你严格地按照民间燎锅底的习俗,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可是,等到吃饭时,你却没有出现在主座上,到处都找不到你。打你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像是掐算好了时间,等宾客散去,你回来了,仔细地收拾着那些狼藉的杯盘,将剩菜剩饭装在你事先准备好的饭盒里,留着回家吃。
母亲不希望你这么做,觉得委屈了你,你小声对她嘀咕:晚上我给你新做,这些我吃。母亲说:干吗天天吃剩菜剩饭呢?你知不知道我见你这样,心里很难受。你千万别难受,让我看着这么浪费,我心里才不舒服呢。树赞(我的名字)的钱都是辛苦换来的,咱帮不了孩子,那就尽量帮他省点儿。
你的话,让我母亲心疼了很久,然后她决定告诉我。听着母亲在电话里替你说好话,我内心的感受很复杂,同时也为自己的这份复杂感到惭愧。
渐渐地,对你的好感越来越浓。有时候,甚至有一些依赖,你总是无声地为我们做很多事换掉家里坏了的水龙头,每天接送孩子上幼儿园,母亲住院时不眠不休地照顾她,直到出院后才告诉我们。
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病倒,而且病得那样严重。你在送我儿子去幼儿园的路上轰然倒下脑血栓,半身不遂而卧床。
我,还有你儿子,起初对你的治疗都很积极,我们希望你尽快好起来,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为我们服务,任劳任怨。可是,你再也没有站起来。
原先只会微笑的你,变得无比脆弱,总是流眼泪。我母亲照顾你,你哭;你儿子给你削水果,你哭;我们推着轮椅带你去郊游,你哭;多次住院,看着钱如流水般被花掉,你哭。
终于有一天,你用剃须刀片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切了下去。抢救了五个小时,你才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很疲惫,也很绝望。
没有想到的是,先我弃你而去的,是你儿子。他开始很少来看你,直至后来连面都不肯露一下。每次打电话,他都说自己在出差,回来就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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