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杨玉不这么认为。
杨玉有个弟弟名叫杨凯,比她小两岁。父亲在杨凯出生那年外出打工的时候,在矿上出了事,从此就没能回来。母亲除了忍受着丧夫之痛还要想办法养活自己的一双儿女。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杨玉觉得所言不虚:身为姐姐的她,在别人都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里,她已经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还要带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杨凯。
如果只是因为家境不好,杨玉是不会对母亲有太多意见的。真正让杨玉感到难受的是母亲的偏心。母亲面对杨玉的时候总是不苟言笑,哪怕考试考了满分,母亲也只会留下一句再接再厉。
但是,母亲一旦和杨凯在一起时,总会露出温柔耐心的一面,考试只考了80分的杨凯就足以得到母亲的赞赏。
母亲一个人赡养膝下一双儿女其实是有点吃力的,尤其是随着姐弟两人的年纪越来越大,母亲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到杨玉上了高中的时候,母亲终于感觉到自己负荷不起了。
在杨玉高二的那个暑假,就是杨凯中考完的那年夏天,母亲说实在是承担不了两人的学费,让即将高三的杨玉辍学回家了。杨玉看着一向偏心的母亲,一言不发,只是眼圈开始泛红,眼泪在眼眶不停打转。
回到房间后,杨玉终于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哭了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就要什么都让着弟弟?还是说,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孩?
第二天一早,杨玉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收拾完自己的行李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个人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透顶也失望透顶的家。只是那时杨玉没有意识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杨玉知道的话,或许那天她就不会走得这样坚决。
一人流落在外的杨玉,因为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所以很多工作都做不了。只能去做服务员、清洁工这类要求不高的工作。因为这类工作累人不说,主要是挣得还少。所以当杨玉听说保姆挣得不错的时候,后面就改行做起了保姆,想着自己年轻手脚麻利,应该会有人愿意聘用自己。只是杨玉不知道,一般人家是不会特意招保姆的,有能力请保姆的女主人一般更愿意找个老妈子,一是经验丰富、二是免得一些闲言碎语。所以杨玉改行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人肯请她,就在她考虑要不要重新做个服务员的时候,吴先生聘用了她。
吴先生比杨玉大十岁左右,第一任妻子因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留给吴先生一个刚出世的女儿就走了。吴先生担心孩子还小,会受人欺负,所以后面几年都没有再婚。只是随着女儿越长越大即将步入青春期,有些事情吴先生不好自己教导,想找个人扮演母亲的角色,教给孩子一些基本的生理知识。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年轻的杨玉的原因。
只是后面的事情就有点超出吴先生和杨玉的料想了。杨玉这几年和吴先生朝夕相处的,两人都对彼此产生了好感,只是碍于名声和年纪,两人一直没有说出口。最后一直拖拉了六年,两人才确定在一起,那年杨玉已经二十四岁了,离家已经八年了。
尽管和母亲关系一直不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杨玉心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怨恨了,就想着自己结婚这件事情还是跟家人说一下吧。
八年后,杨玉再次回到家乡这片土壤,看着很多地方已经和记忆里面不一样了,杨玉切身体会到面目全非这个词。凭着记忆,杨玉回到了家。没想到弟弟杨凯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回来干什么!
原来杨玉走后,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说都是自己的错,才把女儿气走了。不久之后就生了病,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也没了,弟弟杨凯高中没读多久就辍学了,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去工地里做工,以此来养活自己和母亲。但是母亲的病却始终没有起色,第二年母亲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杨凯。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凯一直在工地里做事,也没存下什么钱。
杨玉知道后,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给这个家带来这么大打击,也没想过要毁了弟弟杨凯的人生,杨玉不知道她现在应该做什么才能降低心中的愧疚感。
其实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哪里有那么多怨恨,只要学会互相敞开心扉、学习体谅对方,又有什么是不能被谅解的呢,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下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就好。
窗外,小雨滴沥了几日。
喜春的树的叶,已然渐次地拱出了头脸,铺张了我的江南。
这些叶,自落而生,从一个秋天到一个春天,只是一个方块字的距离,却把豆腐盘成了肉价钱。
去年九月以来,我竟然没能写下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文章,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除了工作上的原因之外,母亲重病卧床的照料难题也搅了我不少的心绪。那时候的母亲,已经完全不能自理生活起居;只得与远方的妹妹商量,让其把母亲接去住上一段时间。妹妹很是尽心,便不可避免地让瘫痪在床且脾气大得惊人的母亲,折腾至心力交瘁了。这样一来,经济上的负担加重了不说,单是精神上的那种牵挂,也让我耗去了大几斤皮肉。平日里,与妹妹电话联系询问情况是免不了的。一至双休,便心急火燎地奔至母亲床前,拉拉话儿,问这问那;或添置一些必需的用品与药品。母亲一日日地消瘦,犹如那豆老屋墙里的残灯。可我们只能是疼在心里,却束手无策。
这样,终于捱到了农历去年底,大哥从外地回到老家过年。兄妹间一商量,眼见情形不好了,便决定把母亲接回老家,由大哥大嫂照料一段时间。回到老家的母亲,尽管只剩一副皮包的骨架,却因熟悉而亲切的老家的一切,让心情也快乐了不少。
好歹过上了一个安静年。就在正月的最后一天的上午,大哥来电话说,你们还是回来吧,母亲已经几天没能进食了,就连咽一小勺子水都很困难了。我失魂落魄地跑回了老家。母亲已不能说话,眼睛还能睁开,见我来了,勉强地灿烂地笑了。二哥和妹妹也先后赶了来,母亲一见她们,也依然能勉强地灿烂地笑。这是近些年里,母亲能一眼把她日夜牵挂的儿女们看个完整的唯一的一次了。
就这样,到下午,到晚上,母亲都是微闭着双眼,微笑着满足地睡着;时而呼吸急促,时而陷入平静。兄妹四人倚坐在母亲的床边,一边默垂着泪,一边轮流用小勺舀上茶水喂进母亲嘴里,或蘸湿一下嘴唇。在这寒冷难熬的夜晚,从天南海北聚到一起的兄妹几个,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自责而无助的空气是令人窒息的。半夜刚过,二哥伏在母亲的右脸边,哇的一声哭了,说:娘,你就不能睁开眼,好好地看看我们吗?!母亲再也没能有所反应,只是时而呼吸急促,时而陷入平静任凭我们泪如泉涌,抽泣声一片。
就这样,母亲顽强地挺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农历二月的头一天中午,在我们的一片痛哭声里,安详地走了!我们为其置办了一场在老家那块地儿最热闹最铺排的葬礼,算是为这位天底下最普通的母亲最朴实的农民,作了一次最集中最崇高的总结。
母亲走了,走在了她最热爱的春天里。
因为,在春天,趁着煦暖的阳光,她可以为她饲养的几张小嘴种上粮食和蔬菜,做一顿不丰盛但绝对可口的饭菜,填饱她们的肚子。
因为,在春天,坐在那棵鸭脚板树下,她可以为她们讲好多的山野故事,唱好听的花鼓和山歌,为她们衲鞋底儿,缝补衣裳。
因为,在春天,站在村口的那堆小山包上,她可以一边沐着风,一边守望着她的丈夫回来,守望着她的儿女们背着书包,或者披着满身的疲惫,从天南海北扑进她的怀抱。
因为,在春天,老屋满院子的树着上了新绿,好看的花儿也开了,她可以为儿女们尽心尽力地守着这一方世界,守着这一片故园。她知道,有她在,儿女的老家就在,根就还在
母亲,你走了,带走了我的故园!
天空仍被夜色笼罩,小山村在朦胧之中,静谧。不时,也会听到几声响亮的鸡鸣。
我的闹铃还未作响,母亲已经拉开房间里的电灯。几缕光线穿过隔间木板的缝隙,照到了我的床上。
只听见吱呀的响声,大概母亲起床了,打开了房门,又打开了大屋的那扇木门。我从睡梦中醒来,在床上辗转,赖着不起。
约摸过了半小时,我动身,换下睡衣。准备洗漱。
此时,母亲已在厨房里忙活儿多时:锅里的水已经热了;父亲的中药已经熬好了。
今天,因为母亲要陪我一起去赶车,送我回县城上学。所以,贪了个早,把所有该做的事儿做好。
她为下肢瘫痪的父亲擦洗身子,换洗衣服,按摩,敷药
砂罐里的中药盛凉了,又被她分别倒入了俩个矿泉水瓶。放在距离床头最近的地方,方便父亲自行那取。
用开水冲了一杯热牛奶,给父亲递了几个小面包。母亲就开始叮嘱:你自己把这些东西吃了,然后再把药给喝完。我出去一趟,也有些时候,有什么事儿,记得打电话
乳白色的两个便盆,一一排列,置于床下。让大小便失禁的父亲,自行处理。
打理好父亲,母亲又交待好一切。才舍得,放心离开。
天,微亮。背上行李。母亲同我一起赶车。这,还是母亲第一次送我离家,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徒步离家。
小山村还在美梦中,沉浸。一层层的雾气把山川缠绕着,分外迷离。
50分钟左右的路程,我紧张,生怕耽误一秒,就错过了车。
由于天还未彻底地亮,胆儿小的我更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始终不敢说话。只知道,跟在母亲的身后。默默地走,默默地走只为了赶车。
6:30,伴随着灰黑色的天,我们一路行走,一路等待。亮光渐渐呈现。太阳公公害羞地从云朵中露了脸。我欣喜万分。又加快脚步
赶上了,总算是赶上了。我和母亲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可算能够歇歇啦!
靠着窗,我的心情越来越糟糕。望着田野,山川,满眼的翠绿,让我陷入沉思。
我离开家了,离开了那个清贫的家,听不到母亲的唠叨了,我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又觉着心情沉重呢?
一路的沉闷,我以深情的怀念,暂别了我的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正是求学路上的我,每次回家的历程吧!
车开到了镇上,我让母亲别送了。就到这儿吧,你快回去吧,毕竟,瘫痪的父亲比我更需要你的陪伴。我一个人能行!他一个人却无法自理。
父亲一个人在家里躺着,要是准备的东西,吃完,喝完,他就只有忍耐饥饿,忍耐口渴我无法再想象。这一瞬,心中泛酸了。
我自己上了公车,回头再张望。母亲的背影已消失在闹市之中。
我竟发现,眼眶湿润了。
离家,我有了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心情。也许希望,也许盼望,也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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