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你也会长大,要承担许多责任,爸爸只希望你更有出息,这是去大学前起父亲时常会说起的一句话,那时也许对长大与责任觉得很遥远,直至些许年后,走入工作岗位,感受了生活,才愈发体会父亲话语的意味深长。
我曾追忆过已逝的祖母,默默辛劳的母亲,我的恩师,唯独没有为父亲写过半句文字,这一点我是惭愧的,但恰恰因为父亲的故事还很长很长,以至于每一个想为父亲写序的人都无法提笔。父亲是平凡的、坚强的、温暖的,我也终将用一生去学习,一生去践行父亲的嘱咐。
(一)
父亲这一生没有波澜壮阔的经历,在一个平凡的教师岗位工作了近三十年。父亲教书的学校在郊区,我记忆中父亲总是骑着一辆旧式大杠自行车,往返在家与学校之间。每每从学校回来父亲会把菜买好,有时会把学生的作业带回家批改。我也总是老远就去门外等候父亲,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享受短暂的回家的路程。有时父亲还让我试着写字,殊不知那些哥哥姐姐的试卷上歪曲的分数是我幼年的笔画。一年一年就这样,父亲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家里依稀的老照片镌刻着父亲和学生的一张张合影,每一张都有父亲的微笑。
直至今日父亲仍在那所学校,几十年如一日,每每回家听到的依然是父亲放学回来爽朗的笑声。长大后知道父亲其实本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因为母亲,留在老家,守住一份简单平凡的幸福,也从未听闻父亲有所埋怨。当然也要感谢我的母亲,不然就不会有我了呵。
(二)
人这一生总要面对许多事,我看过坚强的父亲,是在奶奶去世的时候,一个人在强忍着悲痛,张罗着奶奶的后事。那一年我八岁,我看着父亲披着麻布,去一家家报丧,张罗着邻里朋友帮忙,那一晚他独自守在奶奶的床前,静静的到天亮。
两天里的丧事在亲戚朋友邻里乡亲帮忙下,奶奶安静的走完人生旅程,这两天我没看到父亲的眼泪。按照习俗,丧事完的那天夜里父亲要为奶奶点灯,我记得那是夏天的深夜,父亲来到郊区的奶奶的坟前,一个人坐在那里,好久好久,或许那时才是一个儿子向母亲哭诉的时刻。
近年来,每逢奶奶的忌日,父亲总是很少言语,依稀感觉到父亲仍有一丝自责,奶奶走的早,未能感受好日子就匆匆离开了我们。为了奶奶的病父亲找医生,托关系,他已经尽力了。奶奶走了十七年,也许只有父亲自己知道内心的痛楚。
(三)
父亲最大的希望莫过于儿子的成长。因为父亲是教师的缘故,我对学习的事情特别有动力,成绩一直很好,在这一点我没有让父亲费心。初中高中的时候经常独自骑车去上学,父亲时常在门外等我回家,每次学习上的问题总是帮我耐心的回答。父亲的言语嘱咐是温暖的,即便偶尔的严厉也是对我求学的一个鞭策。二零零六年我考入石油大学的时候,我想那晚父亲和我一样激动,九月父亲带着我静静地踏上开往东营的列车,车上人不多,父亲和同去的家长聊得很开心,那一刻我知道他是温暖的,因为他知道这是一趟儿子成才之旅。
学校的片刻停留父亲为我张罗了报到、住宿等事,下午便要匆匆赶回家里。我劝父亲次日在走,父亲说回家还有事要做,要好好读书。我顺着陌生的校园的路,送父亲走在离开校园的那条长长的柏油路上,父亲摆摆手让我回去,我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这背影的的确确让我今生每次想起都有说不出的感慨。这到底让我感受到了朱自清《背影》中的父亲蹒跚的脚步,温暖的嘱托。
毕业后我顺利进入工作岗位,因为工作在外地缘故,这几年回家很少了,每次回家看到父亲鬓角的白发,沧桑的面庞,心里不忍心酸。
我曾听过刘和刚一首《父亲》,我看到了青歌赛评委的眼泪;我曾看过一部电视剧《父亲母亲》,我看到剧中的父亲站在码头望着自己的孩子远去当兵的不舍;我也曾读过一首诗,那是艾青的一首诗《我的父亲》,诗是这样说的近来我常常梦见我的父亲,他的脸显得从有过的仁慈,流露着对我的宽恕,他的话语也那么温和,好像他一切的苦心的用意,都为了要袒护他的儿子。
前些日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父亲的故事,他是一位事业上敢做敢想、生活上对家人无微不至的伟大父亲,我想正如父亲这两个字一样,他承担了很重很重的分量,他们也必将是我们这一代人学习的榜样。
父辈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许多已经发生,还有很多即将发生。我打算在我老年之时,要对父亲的故事做一个完整的梳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父亲的故事传承下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有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司机。拥有这个职业的人大多喜欢喝酒打牌吹牛,而父亲却有一个清高的爱好:看书。阅览范围广且杂,记忆又好,看完最喜讲给别人听。天文地理,古今历史,社会风俗,在他一张薄薄的嘴巴里,像录音匣匣里的声音一样动听吸引人。
父亲看过的书,从陇南地区搬到白银,最后全部搬回了乡下的老家。父亲在体制改革中失去了工作,他没有刘欢歌里唱得那般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年过半百,改行能干什么呢?家里倒是有几亩薄田,操务它们不甚费力。但是光种粮食是没有经济效益的,乡下可借书的地方不多,父亲的精神食粮青黄不接,饥一顿饱一顿。
无书可看的父亲,愁肠百结,一脸的重重心事。母亲做饭喊父亲烧火。父亲扽一把麦草,胡乱塞进灶膛,火势熊熊燃烧。锅底的水才翻滚出水花,火蛇吐出猩红的信子,摇摇尾巴趴下了。面条进锅,温吞开水淹掉韧劲,舀在碗里糊汤烂花。母亲气得甩出铁勺子,砸起锅底的面糊糊。她说父亲吃饱穿暖非要匀个活法,是闲贱闹得。
父亲在母亲怨恨迷惑的目光里走出家门,不是找活干,是找蹲在阳坡地晒暖暖的人谝闲传抽纸烟。父亲自己抽烟,还发给别人抽,但再不说书里的事。闷声闷气地抽烟,粗鲁地嘿嘿笑着,光阴从烧黄的手指头逃窜。一天两三包廉价的纸烟,彻底烧掉了母亲的耐心和期望。
母亲翻腾出一套沾满泥巴草叶的衣服,顺手扬过去,衣服搭拉上父亲的肩头,有一条裤腿正好遮住父亲浑黄的眼睛。她收拾起简单的衣物,留下几亩薄田的青庄稼和站在地上发楞的父亲,气咻咻地回娘家了。
父亲弓着腰在田野劳作,一行行水稻迎风摇晃,黄绿色的穗子有些份量,微微低垂头。野风毒日磨砺的父亲像个真正的农民,破旧的草帽下露出黑焦的脸颊,鼻翼两侧延伸出深深的纹路,紧抿的嘴巴布满细细的裂痕。有乌云遮住太阳,眼前漫过大片阴影,他才抬头望一眼远方,目光绵细迷茫。水稻的海洋,自天际潮涌而来,波涛起伏,涛声阵阵,气势犹如大海涨潮般壮观,掀起父亲沉寂如死水的心海。他双手撑住一柄浸透油汗的铁锹,痴了,呆了,长久地和自然做心灵的交合。
院子里早年修建的一个菜园,母亲种满白菜油菜辣椒月季大丽花,没有规划地任由它们成长。父亲拔除一些植物,整齐地压上几垅地膜,挖来温棚培育的蔬菜苗。菜园四周点缀一圈秋菊,靠近厨房廊檐处有株葡萄树,举着细小的嫩芽,攀爬上父亲搭建的木架。
父亲发现园子西面有一棵瘦弱的树苗,研究半天,不知是什么树苗。母亲扫过一眼,立马指出是枣树。父亲刨除周围的杂草,慢慢启出树根,有些怀疑母亲的判断,但还是移植到菜园外面。如母亲所说,枣树是很耐旱,不需要过多的水分和养料。
母亲和父亲经常在黄昏时分,端着饭碗坐在葡萄树下,对着菜园拉闲话。父亲抿了几口家酿的米酒,黧黑的面颊泛起潮红,浑浊的眼睛居然精光闪闪。菜园的各类植物,此刻披上透明斑斓的霞光,齐刷刷地,向着西边天辉煌灿烂的落日微笑。
菜园外的那棵树苗,有半人高,指头粗细的枝干,几片片蜷曲的绿叶,只能看出母亲当初的正确判断,无法生出能摘上枣儿吃的奢望。父亲看它的目光充满怜爱,哪片叶子哪天长出来,哪根枝条又比前一阵粗了多少,他如数家珍。
母亲肥胖的身子灵活地翻进菜园,顺手摘根翠绿的黄瓜,喀哧一口,咬掉大半截。父亲笑母亲一点不讲究,母亲则还击父亲干什么都拿腔捏调,不嫌累的慌。枣树摆一摆瘦弱的身子,听懂了父母之间的揶揄,它习惯了父亲的一派文明。
四季穿行在父亲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劳作里。父亲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他不再想念有书看的日子,也不再抽烟,规规矩矩地下地、回家,和母亲坐在院子里看枣树慢慢长粗、长高。
枣树挂果那一年,老宅子必须拆了重建。院墙外新修的马路比房子的根基高出近一米,暴雨来临,灌进院子的水淹没了菜园,枣树挺立着瘦弱的胸脯,迎接避难归来的父母。父亲找来粗壮的木棍,为枣树做个人工支撑,劈断垂下的树冠顺势砍掉,剩余主干孤零零指向天空。
新建的楼房起的地基很高,比马路多出半米。枣树经历拆迁的混乱,半截树干埋进土里,突兀地长出一顶树冠。建房的工匠嫌其妨碍施工,几次举斧要砍掉,均被父亲拦住。父亲舍不得,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长大,还挂了一篮子玛瑙般的小枣,亮晶晶的光泽曾润湿了父亲浑黄无神的眼睛啊!
新建成的楼房要装修,杂乱不堪的院子要整理,旧物旧家具要处理,桩桩件件的事蜂拥在眼前。父亲刚做的心脏手术,不能出狠力,母亲干活大不如以前。燕子衔泥般,一天干一点,九间屋子十个月的时间才收拾出来。院子没有功夫修葺了,只有等来年天暖和土解冻才能动砖。
父亲想起,许久没有细细瞅一下的枣树。菜园子埋进地基了,枣树站在地基上枯黄零落,掐一把树皮,有青涩感传递到父亲同样干枯的手指尖。父亲咧着嘴笑了,脸上满布的皱纹像秋菊绽放,花瓣缀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春天再次光临时,父亲的身体恢复了旺盛的活力。他挥舞镢头,恢复当初菜园子的欣欣向荣。他的枣树枯褐色的树皮透出青绿,枝条上新鲜的绿叶,一片一片载着阳光,像小船出发远行。
像少女一样美丽
从一家厂子辞职后,妈妈在农村开了家饭店。
饭店很好玩,里里外外涂了嫩黄的立邦漆,把临街的一面墙换成了落地大玻璃,与它相交的一面墙壁,又镶上一整块大镜面,顿时觉得亮堂多了。客人来时,都夸我们家饭店设计好。
与别的顾客不同,她经常来光顾我们家的饭店。只要我一放假就能看见她,也因此与她相识。她每次来时,都给我带来许多好吃的零食,我也经常让厨师叔叔免费做菜给她吃,就这样慢慢相识后,我们也成为了死党(也就是比红颜还好的关系)
经过慢慢地相处后,我知道了她是个爱美的女孩,她与我不同,她每天都换一套衣服,也因此衣服堆如山。那天,她拿来100多张照片来让我看,天啊,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全是她的衣服,看的我手都软了,帽子、鞋子、衣服、裙子、裤子,足够开几家小铺子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再也不来找我了,也不上我们家饭店了。终于有一天,她上饭店找到了我,脸色苍白地说:“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我顿时愣住了,我以为我做错什么事让她不开心了。之后,我去了她家,她妈妈告诉我,她患上了一种奇怪的血液病,从确诊那天起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她看到了同病症的病人,因为吃的药有副作用,在床上掉头发,骨骼疏松,脸上浮肿。她不愿意变成那样,所以拒绝治疗。
“我要去看看她,可以吗?”我哭着说。她妈妈说:“好吧!你肯定认不出来她了”。到了医院,走进危重病房,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呆。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今晚美不美?你可要好好看看哦!以后永远都没机会了......”她说。“美,美......”我大声的说。我终于掉了头,拼命的跑走了,我一直在颤抖着,泪水滚滚。
这件事过去后,当我再想起她时,她始终耀眼夺目,永远永远像少女一样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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