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又住医院了。
病友打电话把他住院的事告知了他的儿女。随后,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急忙赶到医院。就连孙子辈的也都来了。一大家子大大小小围在老王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长问短。他们带的大包小包水果、营养品堆满了床头柜。一时间,病房里气氛热烈,显得非常热闹。
老王住院期间,亲人们都会隔三差五的来陪护,给他带好吃的,为他穿衣、捶背,陪他散步、拉家长,一会儿也不闲着。看到儿孙们一个个围着他转,老王的心里感到特别舒坦和满足。有时也会叫儿女做些买烟、泡茶等之类的小事,和他们开心地聊天,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每隔一段时间,老王都会找一个理由到医院看病、住院。儿女们仿佛觉察到了些什么,儿子问:
“爸爸,你每次体检都查不出什么大毛病,你为什么还要住院呢?”
女儿说:“医院里有什么好的,闻的是浓浓的福尔马林和各种药味,看到的不是病人就是医生、护士,这样的环境也不利于治病,你还不如在家里修养身体。”
每次听到儿子、女儿有这样的疑问和劝说,老王都是笑而不答,顶多来一句“你们以为我想住医院吗?"的话来搪塞。
直到有一天,老王故去了,儿女们整理遗物时看到了老王的日记。
日记是这样写的:自从老婆走了以后,若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感到寂寞和无聊。而儿女们又都忙,很少有时间回来,只有在我生病或是住院的时候,他们才会来看望我,陪我说话……在看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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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对我“施暴”时,来我家还不到半个月。
那半个月,其实我已在背地里开始了和她的较量。比如,我会偷偷在她的杯子里撒上一层盐,热水化开,薄薄地留在底层,她不知情,早上喝水时,一口被呛到;比如,我会用小锯子把她一只鞋的鞋跟锯短一点点,她穿上去,一迈步一个踉跄……
对我这些恶作剧,她却都保持了沉默,这给了我一种错觉,我觉得第一她好欺负,第二作为一个后妈,她不敢对我怎样,她怕别人说。要知道,她嫁给我爸,来到我家,可有一院子的人看着呢。
所以,我大意了。
屁股很疼,肚子很饿
那天晚上,我带领院子里几个孩子玩嗨了,最后把王奶奶家乘凉的棚子给点着了,围着火堆欢呼雀跃……在和院里大人合伙把火扑灭后,她把我薅回家里,关上门,二话没说抓起了鸡毛掸子。
开始我是试图反抗的,她看上去瘦瘦小小,而我作为一个12岁的男子汉,不比她个头低,也自认比她有劲。但我没想到她瘦小的身体里蕴含着那么巨大的能量,我刚做出反抗的举动,她便一把将我按到了沙发上,一手按着,一手举着鸡毛掸子抽下来(欢迎您关注微信公众平台:北方故事会,更多精彩故事等着你)。我竟然动弹不得。她一边抽我一边大声吼:“让你知道后妈也是妈,也能管你、打你、教训你!”
别拿后妈不当妈我也跟着她吼叫:“后妈打人了,虐待,救命啊……”
结果,我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拉架。尽管我一边挨打一边模糊看到门外晃动着一排脑袋,可他们都是看热闹的,看我这个院里有名的“惹祸精”,如何被后妈“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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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直到我识趣地不喊了,她才住了手,我也已经被打惨了。她把鸡毛掸子丢到一边,指着我说:“以后再敢胡作非为,做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
我忍着剧痛,也强忍着眼泪,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不屑,“你还别不服,我不怕你爸回来你告状,也不怕你找你七大姑八大姨,我还想找他们呢,一起说道说道,就你这样的熊孩子,该不该打!不信你试试。”
我终于哭了,因为太疼,也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我爸知道我放火,也肯定不会轻饶了我。奶奶倒是偏袒我,但是也跟我说过,不许我惹是生非……短时间内,找人报仇,是无望了。
那天晚上,我是趴着睡的,睡一会儿,疼醒了哭一会儿,哭困了又接着睡……因为是暑假,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喊我起床,我这样哭哭睡睡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屁股很疼,肚子很饿。
起来四下看看,她不在家,厨房里飘散着红烧肉的香味。
抗拒了3分钟后,我向红烧肉投降了。
和她的正面战争,终于以我的全盘告负而结束。过了好些天,屁股上的印痕都还在。这种结果直接导致了日后,我再没有敢跟她搞恶作剧,我听了小伙伴们的忠告:惹不起,躲得起。
没错,我躲着她。
既一目了然,又颇为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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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我在躲着她,只要我爸不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基本不和她在同一张饭桌上,饭菜盛到一个碗中,端到屋里吃。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她的厨艺的确非常好,擅长各种肉菜,尤其我最爱的红烧肉、红烧排骨、红烧鱼……她连豆腐都能做出诱人的香味来。这常常令我有“英雄气短”之感,躲避她的姿势,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多少有点低眉顺眼的意思。
那时候,作为业务员,我爸常常不在家,家里大多时间,只有我和她。
她却好像压根不在意我的躲避,我不主动说话,她也不说。非说不可的时候,比如需要买学习用品,需要交资料费用等,我也是能省则省。结果,她比我更省,3个字:知道了。然后把钱给我,一般会多给一些。
我并不感激她的大方,反正她没有工作,钱也是我爸的。
但我也佩服她另一点儿,不管我和她发生过怎样的矛盾,我不告状,她也不告。包括那次放火、挨打,一周后我爸回来,我们都装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没告诉我爸赔了王奶奶家3000块钱(欢迎您关注微信公众平台:北方故事会,更多精彩故事等着你)。这也让我知道了,钱的事上,她说了是算的。但不管怎样,她的保密,让我省了又一顿打。
这些秘密,让我和她的关系既一目了然,又颇为微妙。在老爸看来,我和她相处融洽,至少,相安无事。但我和她都知道,真相不是如此。可是真相是什么呢?我也开始有些慢慢搞不明白——抵触,是有的。怕,也是有的。恨呢?说不上来。毕竟每天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令我在12——14岁的两年间,长了28厘米,体重增加15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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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她过来之后,家也的确像个家了,井井有条、干净整洁,并且,我再没穿过脏衣服,白衬衫永远洁白,牛仔裤永远清净,运动鞋永远是我喜欢的牌子。鞋并不便宜,她却舍得买。奶奶对她的评论是:“不错了,就是你爸的钱,她不给你花,你不也没辙?”
这倒是。看来,这个世界对待后妈并非充满了挑剔,有时也非常温柔和包容,好像天底下,不虐待孩子的后妈就是好后妈了。至少,院里人是这么看的,从她狠狠打了我那一顿开始,他们认可了她,原因是“现在哪有后妈打孩子的,都是糊弄着养,她还真打,嗯,对孩子是真上心”。
什么道理呢?我在和她的对峙中,如此势单力薄,不抗拒也罢。
妈能做的,后妈也能做
挨打的暑假过去后,我读了中学,早上走得更早了,下午回来也较晚,两个人相对的时间,并不多。我和她,进入一种平和而疏离的状态,甚至,连那些“要钱”的语言都省略了,她会提早把我需要的钱准备好,主动给我放在桌子上。
看样子,她比我还懒得开口,倒是合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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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功课日益紧张,后来我连电视也没时间看了,她好像也不看。晚上,我做作业时,家里静得像没有人。有一天晚上,我做题做到深夜,感觉有点儿饿,打算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推开门,我吓了一跳,客厅里黑着灯,电视机却在亮着,无声无息,她坐在电视机一米开外的小凳子上,看字幕。听到我开门,她忽然回头,好像也被吓到。
我有些尴尬,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倒是她迅速恢复淡定,平静地说:“看你开着灯,知道你没睡,这么晚了,没准也饿了,厨房有煲仔饭。”
我应了一声,从她身边、从暗暗的无声的光影里走过去。不知怎么,那一刻,双腿有些沉重,心却有些酸软。
从那之后,我发现不管我复习功课到多晚,她都陪着我不睡,做好一份可口的宵夜在炉火温着,也不喊我,只等我饿了出来找着吃。
终于,一天晚上,吃完虾仁鸡蛋羹后,我对她说:“谢谢您。”
她淡淡地看我一眼,“有什么好谢的,后妈也是妈,妈能做的,后妈也能做。”
就是这句话吧,6年后,令18岁、1.83米高的我,忽然就忍不住湿了眼眶。掩饰着,我背过身去,说:“电视您放点儿声吧,影响不到我。”
她好像也应了一声,但之后,依旧看着无声的电视,直到两个月后,我参加完高考。
不承认,也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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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好得出乎我爸的意料,坚决为我举办盛大的升学宴,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为此兴奋,热情参与。
那顿饭,78岁的奶奶也来了,和她挨着坐,奶奶说:“小宽能有今天的出息,多亏了你。”
她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开始夸赞她,她终于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我起身,几乎不假思索地替她解围:“你们怎么都那么客气啊,别拿后妈不当妈好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只有她,愣怔在那里,第一次失去了我熟悉的淡定。她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好久,一眨眼,有眼泪簌簌而落。
我低下头去。没有人知道,说完那句话,我和她一样,也愣住了。
整整6年,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妈,甚至很少叫她阿姨,我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时光能记住一切,记住她从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所有对我的付出,包括那顿令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暴打”——不是每个后妈都有勇气、敢担当地举起鸡毛掸子。如果不是那顿打,不是我因此生出的畏惧,很难想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没有拿我当外人,从来都没有。我在时光里,在我所阅读的书籍里,读懂了她。
9月,我去北京外国语学院报到,入住寝室第一晚,4个男生闲聊,说说彼此的糗事或者奇遇,而我讲的,则是“后妈也是妈”的故事。
1
江米芬是个女人,命运不如名字那么写意。
她的童年并不快乐,父亲喜欢酗酒,喝醉了就打母亲。母亲素来神志不清,无法讨他欢心。几乎每次挨了打,母亲就在凌晨悄悄离家出走。起床看不到母亲,江米芬心里就空了,她会挨家挨户去问,在每片小树林寻找,在山径大声呼喊。稚嫩的嗓门,穿透清晨。
父亲挥舞拳头,都是母亲扑过来替她挡着。有好吃的好玩的,母亲都会留给她……在孩子眼里,母亲没有缺陷。
幸好,出走三四天后,母亲会突然归家,笑嘻嘻地对他们姐弟张开胳膊,或许手里还有一把红彤彤的野果子。
父亲再次酗酒,母亲再次出走。
有一次母亲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江米芬每天都在找,都在喊,在门口站很久,期待看到母亲。奇迹没有发生。
成长是孤独的,她保持一个奇怪的习惯:不管去哪里,身边有流浪老人,她就会上去细细打量一番,哪怕把路人雷倒。每次听到附近出了交通事故,她都会着急打听,甚至去医院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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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过去,江米芬成了大姑娘,大眼睛黑头发,从云南嫁到了河南,受丈夫宠爱,和婆婆小姑也相处融洽。但她心里总有留白,只为母亲。
有一次回云南探亲,江米芬在路上遇见一位流浪老人。靠在破屋前,脏头巾,黑衣,破鞋。手里拄着一根粗树枝。同样神志不清,言辞模糊,她的心砰砰跳,面相太像了。她上前掀起了老人的头巾:老人的右耳也有个缺口,跟母亲一模一样。
江米芬拍拍老人的肩,说,跟我一起回家吧。老人顺从地点点头。那一刻,江米芬确信无疑──这是天意啊,茫茫人海,母女终于重逢。
回到老家,江米芬细心地给母亲洗澡梳头,不觉哭了。从脚到后背,老人伤痕累累,是火灾?还是车祸……老人的过去多么惨痛,江米芬不得而知,但她要给她余生的幸福。
父亲回来,她兴奋地喊来父亲相认,父亲看一眼,丢一句话:你认错妈了!气愤之余,她决定把母亲带回河南的婆家。
婆婆发现媳妇竟然凭空捡回来一个老人,天天和她吵架。也很不理解。江米芬忍气吞声了一年,大哭一场后,拉起母亲出了家门,准备回云南。走了好几天,钱也用光了,母女俩被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下来。
晚上,握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江米芬做了人生第一个大决定:离婚。失而复得的母亲,不能再放弃。
3
离婚后,江米芬认识了一个单身男人,苗根来。彼此情投意合。江米芬说,要娶我,就要养我妈。苗根来一口答应。他觉得孝敬的女子,更让人疼。
这位从小失去双亲的善良男人,之后尽心尽意地照顾老人。老人裤脚破了,他蹲下来缝补。每天的早饭,他都给老人打两个鸡蛋。他当老人是亲妈。
他们添了一双儿女,收入微薄,但是老少同堂,其乐融融。
过了20多年的幸福生活,老人已是古稀。江米芬带老人回了趟云南,想认认亲,谁料村里的熟人,都说老人不是她妈,包括她的亲舅舅,亲弟弟。
弟弟为了让姐姐趁早“觉悟”,凑了钱带老人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大吃一惊的江米芬又主动和老人做了亲子鉴定。
拿着检验结果,江米芬彻底无语。弟弟说:别人的妈又不是咱妈!送养老院得了。
她给苗根来打电话。男人说:“犹豫个啥?马上把妈领回家来。我们养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养二十年。老人都期望有个遮风避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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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夫家,此事沸沸扬扬传开。当地政府闻听此事,给老人落了户,就用了江母的名字:“江贵兰”。阳光明媚的院子里,江米芬问老人:我是你姑娘吧?老人满脸皱纹笑眯眯:嗯。
媒体说,江米芬和苗根来缔造了一个爱的奇迹。
江米芬正对着镜头鞠躬:“如果谁捡到我另一个妈妈,让她吃饱穿暖,别惹她生气,她以前是很勤劳善良的──我谢谢您了!”
从来都是父母找孩子,原来孩子的爱也可以山高水长。从来都是只爱身边人,原来陌生人也可是身边人。江米芬让人相信,有了爱,一切皆有可能──这才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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