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凡人,总被凡尘俗务缠身,难得静静地坐下来,竟不知不觉地一跤跌进回忆里,不想也不愿出来。那时候的家乡,那时的我们,现在想起来嘴角都是会心的微笑。
很有西北农村都缺水,我的家乡却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喝的是石头缝里流出的水,清凉甘甜舒爽润心。无定河从村前流过,村子两头各有一条小河,小河的水从村子深处流出来,汇到无定河里,小河水清澈见底,大人们用它来洗衣服、浇菜、浇树。
四五月份的时候,槐花开了,榆钱也开了,空气里到处都飘散着清香好闻的味道。拿了碗上到树上捋一碗回去蒸着吃,那味道真是好极了,我仿佛又闻了到那清香
玉米成熟时节,我们一帮小孩把玉米的胡子小心的扯下来跟真的头发结在一起,编成麻花辫,看谁编得又快又好又长。
院子围墙外,有一条斜斜的土坡通向大路,土坡的旁边有好几颗树,其中有一颗榆钱树,我最爱到那颗树上玩,从坡上一步就轻松跨上去,将树枝左挪右挪,再将多余的枝杈去掉,我给自己搭了个鸟巢。躺上去试试,居然很舒适。透过密密的树叶,阳光星星点点的照进来,晃晃树叶,阳光就动动,真是有趣,就这样,听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闻着榆钱有股茶叶似的清香味,风在微微地吹着,躺在树上感觉真惬意,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母亲要去小河边洗衣服,寻我不见,大声喊,见我从树里走出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惊问道:你在树上睡着了?为什么不在家里睡。树上多凉快!
到了小河边,已有人在那里洗衣裳了,还有几个小朋友拿着瓶子比赛捉蝌蚪。小河水清澈透亮,水底是黒色的石头,水里的蝌蚪、青蛙、小鱼一览无余。大人们边洗衣裳边聊天,小孩们脱了凉鞋,卷高裤腿在水里捉小鱼、蝌蚪;不远处有梨树、杏树、桃树、苹果树、李子树几个小朋友干脆坐在树上边摘边吃。
小河的一边是天然形成的一大块头,光滑巨大,用水泼净石头,将洗好的衣服晾在上面,然后端着满满一盆水去浇地里的南瓜、西红柿、茄子
浇好了地,摘下一个大南瓜,叠好已晾干了的衣服,回头看看身边满身泥满脸汗的脏小孩,顺手按在水里洗洗干净。夕阳的余晖里,大人们一只胳膊挎着装着干净整齐的衣裳的竹框,一手抱着南瓜,身边是拽着衣角的孩子,手里拿着瓶子,瓶子里装着捉来的蝌蚪,不远处,炊烟已袅袅升起
傍晚,端着碗到院外树荫下边吃边看摆渡的人们,(无定河对岸是另一个村儿),劳动了一天的人们高卷着裤脚,敞着衣襟,扛着锄头,扯开了嗓子吼一曲地道的信天游,一天的疲劳随着嘹亮的歌声飞上了九天。
吃完晚饭,躺在院子的一块大石头上数星星,星星如钻石亮晶晶的,稠密的镶嵌在如黑丝绒般的天幕上,哪能数得过来呢。无定河河水流淌的哗哗声在晚上显得很大,让人感到安全,如同小孩子在母亲的胸前听到的心跳声让人感到踏实、安然,父亲给我和弟弟讲嫦娥的故事,看着看着,月亮上好象真的有人在砍树似的,这让我们好奇不已,于是问这问那地没完没了,父亲是个极具风趣幽默感的人,经常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夜渐渐深了,于是在父亲的故事里、在此起彼伏的蛙叫声里,在无定河哗哗的流淌声中,我们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父亲母亲一人抱一个回屋去,明天又是快乐的一天。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谁不说俺家乡好弯弯的河水流不尽,高高的松柏万年青这首经典老歌《谁不说俺家乡好》,唱遍了大江南北,说不完家乡美,说不完家乡好。
每个人对故乡的牵念,源于生于斯,长于斯,这份情感,合着血浓于水,心系故土,心系家乡,难舍难离。在莱芜生活了几十年,偶尔离开,身在异地,不论怎样看,都不如自己的家乡好,家乡美。对家乡的亲,家乡的爱,掺合了个人的感情,不论故乡如何变迁,都会一如既往。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纯净的天,整齐划一的路边绿化带,绿树成荫的红石公园,绿水潺潺的青草河,每一休闲娱乐场所,都是我们喜爱的地方;每一方土都是曾经成长过的记忆;每一缕阳光都是你我的温暖。
雪野旅游区、黑龙潭、莲花山,这一个个旅游胜地,在莱芜随便走一走,都不枉此行。特别是离老家最近的黑龙潭,陪伴岁月,见证了它的一路修建完善,如今的黑龙潭,每天游客络绎不绝,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只为目睹它的清秀芳容,这儿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天然氧吧,沿着溪水,一路走来,水里处处可见小鱼小虾,石下更有好多螃蟹。离别时,带上瓶黑龙潭的潭水,回去细细品来,清凉甘甜,与矿泉水可媲美。
家乡的每一寸土地,都值得用心涂抹一番,乡镇的一次次变化,市里的不断建设,农民开始装满腰包,美化各自小家园;工人开始丰富假期生活,开着车自驾游;老太太老爷爷跳起广场舞。这儿的所有变化,都与辛勤的人儿,宏图大志的一代代年轻人息息相关。
热爱这片土地,衷爱这儿的大街小巷,娓娓道来,这儿风儿轻吹,鸟儿窃窃私语,花儿袅娜,都是那么的美好。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凝集了多少人的心血,这就是我们的家,一直都是为之朝思暮想的地方,莱芜!
当一年又一年花落去,那不变的永恒主题,始终是追逐新绿的方向,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在这物欲横流的烟火尘埃里,家是我们不曾停歇的动力;是解除烦恼的钥匙,是拨云见日的风。总会在任何时刻,散落双肩,阳光铺满。
我爱我的家乡,爱这儿说话土而吧唧、敦厚朴实的人,喜欢浓重的莱芜音。不论在那儿,远远便会得知,奥,你是莱芜人,我们是莱芜一家亲,是一家人!
家乡亲,家乡美,娓娓书来,看到了你芳菲的美丽,听到了你浓意的长情,我已经听到了,你听到了吗?
父亲打电话来说,西场队的房屋即将拆迁,乡里已开过动员会了。
父亲的语速忧郁而迟缓,似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我倏间产生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拆迁不仅意味着居住多年的房子不复存在,就连种了多年的菜地也没了。
临了,父亲又嘱咐说,你最好还是回来一趟,与这些老房子道个别。
童年的记忆中,老宅北边是一片无垠的田野,而南边则是一排排低矮的草房。
每天清晨,我总能听到水牛拖着滑犁的声音从村口传来,驾牛的村民走近房舍时,常会传出悠扬的嘞嘞声。
孩子们大多避于檐下远远望着,慢慢跟着,跟着这个驾牛长队。
孩子们并不是有多么喜欢水牛,而是喜欢驾牛人的嘞嘞,那哦呢呐哦啊.......像蒙古长调,也像佛乐梵音。
我曾问过老街的王武成,这神秘的嘞嘞为什么能让水牛温顺听话呢?他也说不出个子卯来。他可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连他都不知道,越发越让人迷茫了。
其实,我过去问过他很多问题,从未难住过他,譬如麻嘎嘎的含义,这虽是一个简单的词汇,但却是孩子们心里的一个魔咒。
乡下的孩子自会叫爸爸妈妈时就已知道了麻嘎嘎,大人们用麻嘎嘎吓孩子,不知用了多少年,更不知吓了多少代。
王武成说,麻嘎嘎系口误,原是指隋代的酷吏麻叔谋,因其常烹食民间小儿,百姓苦不堪言,以至家家都把小孩子藏起来。而在此后的时间里,每当小孩顽皮,大人们便哄吓说,麻嘎嘎来了。
麻嘎嘎这个古怪又狰狞的名字现在看来却充满许多温馨,许是我的年龄大了想法也在变的缘故吧。现在偶尔见到小孩调皮时我还会不经意地说上一句,麻嘎嘎来了。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些难忘的印象,它会充满我们整个记忆。去年春节我回乡住了几天,母亲腾出我幼时住的屋子,让我睡在以前读书时住的那张床上。
我在清晨的梦中似乎又回到了读书时代,那是母亲煮饭的声音,过去我并不注意这个声音沙沙的脚步声伴着一两声短促的咳嗽。
这个声音竟然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小学和初中这么长的时间。
我记得母亲每次做完饭后,还会在在厨房喊我两声,小义子,起床了!吃饭了!
那天她却没有喊,只是走到我的卧室前,估计我还在睡,害怕吵醒我,又去忙别的事了。
其实,她喊第一声时我就答应了,只是她现在耳背听不到。
母亲身体不好,尤其是近几年,显得更瘦了,瘦得连走路都没了重量,似乎比风还轻。
母亲的消瘦是在祖母去世后,祖母临走前有一个多月卧床不起,都是母亲不分昼照顾的。
祖母和母亲曾因为我婚姻的事拌过嘴,那场纠纷闹得很厉害,以至于祖母到了临终前也没有原谅我母亲。
母亲当然不会记恨祖母,她在祖母临走前的日日夜夜,几乎没有睡过觉,她就这么一下子变得瘦了老了。
我直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祖母离世前的情景,她半睁着眼睛,也认不清人,只是躺在堂屋的铺上,大口地喘气。
我们一家人围在一旁流泪,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看着。
祖母的嘴一开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我们什么也听不到。
祖母就这么熬着,一直熬到第三天在下午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记住了祖母走时说不出话的眼神,我把它刻在自已的脑海里,静下来的时候慢慢地去回忆,这也算是一种念想,一种孝道吧!
祖母的坟就在西场队的窑沟边,坟头有一棵树,不管晴天雨天,它都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每次回乡祭祖总觉得那树就像是祖母,似乎正在对我说话,只是我什么也听不懂。
今年清明,我又回去扫墓,去祖母的坟前磕头。那棵树早已不在了,我看着空旷的田野,想再找一个可以寄托的物件,然而什么也找不到,只有来来回回的野风。
我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风吹在我的脸上,想象这风声也许就是祖母在说话,说一些想念家乡的话,说我现在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成大人人......
祖母在说什么,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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