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樊城里所有的石楼都紧锁着门,却没有一盏亮着的灯。这里的天永远都不会黑,不,与其说是天,倒不如说这里只有围城的白雾。
这座樊城没有什么随和的声音,没有言语的交谈,没有鸟兽的鸣叫,也没有能听到的呼喊。那里的人似乎不知道怎样说话,或者说是从来没开过口。
高耸的石楼下,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穿着麻褂,七分麻裤,黑布鞋,黑色的头发覆盖着他圆圆的脑袋,有一双特别大、漂亮的眼睛,不过略微有些呆滞。他右手举着一个彩色风车,那份颜色比起身处的地方尤为的鲜艳;左手被一只苍白的手牵着,那是一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留着短发,神情痴愚,佝偻着身子,像一颗枯树,随时都可能倒在风里。但樊城中从来没有过风吹透过城墙。
女人踱着脚步,蹒跚的往前走,男孩轻轻的拉着她。这时远方传来了彳亍摩擦着石板的声响。女人停下了,静静的望着前方,慢慢从白雾中出现了一个影子,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他腰是躬着的俩只手无力的垂着,麻木的望着他们。男孩望着女人,发现女人同样望着那个男人,那男人缓缓的僵硬的扭过头看着走过的石板路疯癫的咧嘴轻笑了一声,又接着往前走去。走过女人,又回头看了看男孩手里的风车,再次咧嘴轻笑。女人同样扭过头看着男人,直到他又消失在白雾里。女人看着男孩,看了很久,又开始了前行。
阴森、空荡的街道,死寂、冰凉的樊城,除了白雾,就是石楼,没有花,没有草,没有风,没有声音。
女人牵着男孩,牵强的挪着脚,在男孩右方的石楼下又有了一个靠着墙,低着头坐在地上的男子。女人又停了,望着那男子。许久,那男子终于艰难的抬起头,睁开眼,看了看男孩手中的彩色风车,同样的咧嘴轻笑后,又闭上了眼。女人再次看着男孩,看了很久。
女人带着男孩一直走,一直走。不久,她看到了前方有了一面很高很宽的影子,他们走近了,看清了那影子墙!女人伸出手,无助的摸着石墙壁,仰起头,痴痴的咧着嘴,没有声音的呓语,她又看了男孩,看了很久;转过身,踏上了已走过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女人终于倒下了,男孩面无表情的扯着还牵着他的手,却是徒劳,女人再也不会动了,不会走了。他望着前方的白雾,又看了看左右的石楼,放下了女人的右手,拿着彩色风车向前走去。
迷宫样的樊城,没有光,所有的石楼紧锁着大门,却没有一盏亮着的灯。
寒风萧瑟的冬,零落一季嫣然,有着三千繁华落尽后的沧桑,烟花冷寂后的薄凉,让人心生凉意,于每一个月光倾城的寒宵,独自怅惘。
从来都不曾喜欢萧瑟的冬,给人一种寂灭之感。每当一个人,一本书,一盏茶,与时光交盏之时,心里总是会发出莫名的感叹,感叹年华如雪,人事易分,除了无可奈何的接受,便是毫无缘由的妥协。感叹梦影散尽,遗落成章,隐退了所有的颜色,在迟暮下化尘为霜,再看寒梅舞一曲寂寞,让人不知不觉在风中泪流满面,只觉寒意无限。感叹昔年故友,如今天涯各自安好,只留下断章残句独吟,此岸,墙角梅花独赏。于是,那一丝静谧的忧伤,丝丝缕缕布满心头,在青翠的年华中绽放,盛开满怀难以言喻的惆怅,骤然间,感到心境荒芜,山河失色。
我临窗而立,凝望着寒风中零落的枯叶,不争,不闹,不吵,只剩一份无言的静美,及不肯向岁月低眉的倔强。它总是以一种幽雅的姿态行走,从容而淡定,静美且谦和,不因一季花期而张扬,不因霜寒露重而畏惧零落,始终带着自己的使命与追求,在素梦翩跹的岁月里寻那份无争的安然,留给你我一叶盛世的温柔,不管窗外寒来暑往,星移斗转。
只是,寒风萧瑟时,我看到更多是叶子的落寞与孤清,且安静地雕刻着寂寞的词章,在日光散尽的风烟中,落一地清凉。
年少时,喜欢冬季的清宁,习惯依偎在阳光馨香的角落里,抱膝而坐,随手拿起一本故事书看到日落,任窗外残雪倾城,韶光清寒。这样的时刻,总有一种温暖而又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人忽感岁月竟是如此的静好,温婉。于是,索性就搁下书,握着一盏茶,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望着远方,让心在冷尘中开出花来,使自己也为了他人眼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每当一个人独对清影的时候,我情愿把自己丢进往事的风烟里,在昔日的余晖中感受诗意与美好,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段温柔的恍惚。可岁月如云烟般散去,薄凉无情,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留下的只是刻骨的眷恋。想来,年少种种明艳灿媚,如今,恍若隔世。
长大后,越觉得冬天过于凄凉,总和着一种无法替代的忧伤,以及刻骨的寒凉,像是弥漫在空中无法驱散的愁云,即便窗外日光倾城。然,我更害怕在这个季节与人重逢或别离,而是选择疏离。记得,春节期间,友欲往我在的城市来与我相聚,却被我婉言拒绝。对于你我这场擦肩,我一直不安,怅然于怀,明知我的无心无情,让你心碎一地。若不是我的疏离,兴许等你我老到只能靠回忆来度日的时候,再忆这段如歌相聚,依然会笑靥如花,明媚如画。若不是我的疏离,或许在你我独对寒星冷月之时,念及彼此,依旧会欣然无言,悦之无因。若不是我的疏离,可能于迟暮下打捞云烟往事的你我,并不会泪湿朱颜,无由失落。
素来都是一个清冷的女子,喜散不喜聚,更乐于守在自己清冷的城池中,哪怕千年极寒。只想,独立一隅,做最真实的自己,用最自然的方式与人相聚或别离,并无刻意。只愿,懂的人不需言语亦能会意,若你懂得高山流水的韵律。
我站在寒冷的风中,微笑着流泪,但我甘愿这样,让各安天涯的你我在彼此的城池中守候那份恬淡安然,尝尽种种悲欢愁喜。在最平淡的流年里,看一川风花,抒写各自的词章,让你,是你,我,只是我,让天涯的你我,各自珍重。
我的故乡在成都平原上。周围不是深山就是高原,阻挡了四方的气流,加上气候温暖湿润,故乡由此四季都云雾缭绕了。
春意渐浓时,雾气却淡了,仿若薄纱轻笼着大地。可这层纱却不曾有半点温暖,而给人以些微的凉意。如若再络绎不绝地飘下雨丝来,那这凄清的意味大概就要弥漫一整天了。
乌云棉被般盖住小山坡,但却不闷,也不热。少时,有微微的风吹起,心头刚一喜,细雨就开始在瓦上淅沥。天色缓缓放明,没有了风,白晃晃的雾开始迷蒙开来。这是夏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凉爽,宁静,空气清新。
深秋的雨雾,十足的凄美,是年少时的我最喜欢的风景。雾和细雨一同飘洒,富有哀婉的诗情,尤其是在傍晚。放学的铃声响起,忽感身心疲惫,腹中空空。没精打采地走出教室,但见黑云密布,阴暗了天空,竟以为夜幕已垂。风儿挟带着雨,直往脖子里钻。远望隐没在灰雾中的秃野、荒丘,顿生凄凉。然则,心情又倏忽好转。心里的阴郁似乎已倾泻到雾中,化作一道迷人的秋色,拨亮我那极其阴郁的心空。
冬日里,雾往往有霜陪伴,间或水草中还会出现薄冰。这时的雾常常浓得化不开,双流机场只好暂时关闭。不过,冬雾却使我异常清醒,联想到人生的冷酷、不可测度。
故乡的雾是一幅幅迷离朦胧的幽美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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