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岸的下方便是一片树林,很宽广的一片,有高的低的,有粗的细的,葱绿的叶子柔荑的枝节。
我曾多次坐在那长长而弯曲的堤岸上,安静地望着它们,看着它们的纤柔,看着它们在风中的然,那使我感到一种平和,甚至放下一些不必要的忧愁,我一坐下就容易坐很长时间,木讷地等着那一阵阵风,等着那绿色把我一点点沁染。有时我甚至会想象也是它们其中的一个,像它们那样简单,平静,向着阳光默默地生长。
堤岸上间歇长着垂柳,坐的累了我就会沿着弯曲的高堤慢慢走一会,穿过一道道婆娑的树影,轻风吹起我的薄衫,掠过我的耳发,仿佛我的那些想象也随着风扯曳的很远很远了。
于是慢慢喜欢一棵树,无论是枝繁叶茂葱茏的大树,还是一棵枝细叶疏柔媚的小树,它们都是我所喜爱的,我对它们似乎都有了一些或深或浅的情愫。有廊的地方我不会呆在屋里,有树的地方我不会走在廊下,树下自有馥郁。后来,堤岸整饬了一次,道路一直阻塞不通,我就很少去了,渐渐地也忘了再去。这些年从青涩的少年慢慢走到中年,想随着自己的性情到处看看的自由越来越少了,其实这些年在我心里还是会有一棵树,只可惜再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寻觅,或许我还是没有活成它们在风里自由的模样,难以放下琐碎的生活和许多顾念。
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湖,随着去的人越来越多,慢慢改造成了一个公园,修建了花墙筑起了花柱,水里也修葺了几处九折桥,但有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样,比如那几株杨树,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那样高耸的杨树了,笔直坚硬的树干,树冠像一把巨型的伞,站在树下昂首相望,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
湖的一圈多是些垂柳,也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树,只是不耐看,树杆上有许多蚂蚁的巢窠,鼓成一个大包,就像害了痈疽,有的严重的枝杆就被砍掉了,伤口慢慢长成一道伤疤。
湖里有匍匐着蔓延的水草,有莲花田田的叶子,水面上有供人游览的小黄鸭,定下脚步看一会,也有一汩清流在心底流动。
湖心上也有一片小树林,九折桥弯弯曲曲通过去,但那里我总不愿意去,因为那里常有一些恋爱中的男女,走在他们身侧总让我感觉多余和尴尬,倒不如在这浓荫的老柳树下独自走走,不想走了就在树下坐着,看着平静的湖面,看着老态龙钟的垂柳。想到这里我记起之前遇到的事,那是接近黄昏的一个下午,湖边几个零星垂钓的人开始收着杆子,我也迈着回去的步伐,抬头突然发现前面柳树下隐约藏着一个人,等我稍微走近了才看清一个人正依偎着大树低声啜泣,一个成年男子,或许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忙不迭收住哭声用手擦着泪水,我能感觉到他喉咙里正压制着抽搐,于是我低着头加快了步伐,赶紧走过去,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一阵嚎啕大哭,他再也压抑不住那些情绪,那哭声使我吃惊,我放慢了脚步,我该回去规劝一下,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有时候一个人的哭声也是一个人的秘密,尤其是男人,或许他更适合一个人静静。是什么样的伤感让一个男人放下自尊独自在一棵树下哭泣,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告知家人和朋友而去依偎着一棵树呢?人都有很多无奈,也或许只想自己痛快哭一场。其实我们周围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无论男女,当心里受了伤却又不想言说的时候,于是就走到了一棵树下,只有它们适合默默地倾诉,也只愿它们保守着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
去年和朋友沈一起出差,本打算做完工作就直接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沈说想回老家一趟,顺便带我去看一棵树,那时候他恰巧顺路,我本不想去,可沈说是多么好多么好的一棵树,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就随他去了,到了之后发现真的是一棵好树。
那是一棵大银杏树,足有六七个人围着那么粗,这棵树已有几百年了,我围着树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惜的是树杆上有一个大洞,仿佛丢了一颗心,一个成人弯着腰足可以钻进去。沈说这地方从前是一块玉米地,有一次起了大火,把这里的所有东西全烧光了,都以为这棵树也死了,不曾想第二年又活了,都说这棵树有灵性。我站在树下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皲裂的肌肤,似乎感觉有一股脉搏在手心里流动,树梢上浓密的枝叶在风里响起一阵阵呢哝,琐碎而清彻,这无疑也是一个生命,只不过天用另一种形态在这里站着,一站就是几百年。
人活一生短短几十年,这几十年的艰难无困苦不知让一个人流过多少血流过多少泪,我想它这几百年里该会经历怎样的苦难啊!那次我回去以后,思索了很久很久。其实我们的生命和它们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有幸有了两条能移动的腿,而它们只能在那里永久地待着,如果在生命的面前真的是平等的,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去保护和维护那些有着同样生命的东西。
后来路过的时候我又去那里看了一次,银杏树的一周已经砌上了花墙,树枝上系着一些祈福的红丝带,而我只愿以后它能好好的活着。
前些天坐公交车,快要下站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姑娘,她怀里抱着一盆花,像是栀子花的模样,小女孩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睛像一汪水般清澈,我看着她忽然让我想起许多面前去堤岸看树的感觉,那种感觉在我心底开始顿然复苏,我突然也想抱着一盆花,放下所有的顾虑,无论是我陪着那盆花,还是那盆花陪着我,坐上一列火车,火车不用太快,我也想去看看,去外面慢慢看看!
亲爱的,是你温润的土地,滋养了我生命的梦想,是你让我展翅蓝天,让我触摸到白云的温柔、鸣听到鸟的歌声、欣赏着热闹的村庄、眺望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风从远方吹来,诉说着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千年前的爱情,关于一棵树与土地的千年缠绵。
穿过喧嚣的城市、广袤的田野和浓密的森林,当一棵千年的大树缠满岁月的皱纹站在我的面前,我深深为之震撼。一棵千年的树,一块深情的土地,以不离不弃、默然相守、坚贞顽强的信念,于岁月的风雨中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一段爱情的活化石,在我的眼里闪烁。仰望着,我眼眶湿润,为风?为雨?为历尽千年的沧桑,你依然挺拔于岁月的浓郁苍劲?
我伏在岁月之上,抚摸着黑色的土地,展开时光的翅膀,穿越千年的风霜。千年前,一粒包含生命热情的种子,一块宽大胸怀的土地,是怎样深深的爱恋?从生根发芽到参天大树,从浅浅的地表到深入地心。微小的生命于岁月的风中,深深爱恋、十指相扣。任云起云落、沧海桑田,忠贞不渝诠释了一段千年的爱恋。
根在何处?何处是根?
泥在何处?何处是泥?
根在泥中,泥在根里。千年的风云,千年的缠绵。枝干的虬曲苍劲,土地的厚重与温情;一树的幽幽翠绿,一片深情温暖的呵护。是怎样的情系千年?
千年前,当风将一粒种子吹向温暖湿润的土地,就注定了根与土地的千万缕情丝、盘根错节的紧密相连与默然相守。土地承载万物,承载生命的渴望。一粒小小的种子孕育生命的渴望,历经千年的风雨雷电、旱涝冰雪,土地以自己的深情与温暖成就了参天大树的风姿伟仪。
季节不断的更替,森林里不知名的花陆续的开放,红的、白的、紫的......云与霞在天空中飘舞,泥在足下默默的守护,千年之树于岁月的风中顶天立地。风吹走了沙,季节带走了花香,根于坚贞的爱恋中紧拥着它的土地,在苍老的岁月里诉说着爱情的故事。
一只鸟无法看尽世界的变幻,一朵花无法逾越季节的界限,一粒沙无法拥有承载生命的胸怀,而土地与树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土地有了根的眷恋,就有了柔柔的深情;根有了温润的胸怀,树就有了生命的风采。
我从千年后的时光里走来,以一粒沙的卑微,踏着变幻的云彩,穿过陌生的城市,从繁华浮躁的城市中走来,匍匐在你的脚下。在你面前我是那么的渺小,仰望着你,倾听岁月的低语,云朵的敬畏、百兽虫蚁的敬仰、四季的轮回以及千年的风霜和雨雪。一棵树的爱恋,一块热土的深情,让我泪流涟涟。
也许,千年前我就是一粒种子,而你就是我深深眷恋的土地。我眷恋着你深厚博大的胸怀、眷恋着你的深情与温暖。我在你黑色的肥沃的泥里孕育一场爱情的神话,在你的胸膛生根发芽,与你恩爱缠绵一千年、一万年
亲爱的,是你温润的土地,滋养了我生命的梦想,是你让我展翅蓝天,让我触摸到白云的温柔、鸣听到鸟的歌声、欣赏着热闹的村庄、眺望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亲爱的,红尘相伴,我们一起历经风雨、雷电、干涸、洪涝与冰雪,一起笑看风起云涌、花开花落,一起深情天涯,一起地老天荒
假如我是一棵树,即使在喧闹的路旁孤独地伫立,那也不能对爱着的人们轰然倾倒,因为砸伤对方的时候自己也会隐隐作痛,一时的快意岂能表达内心永恒的仰慕和渴望。
假如我是一棵树,我希望心爱的人们也能作为树的形象和我站在一起。共听日月吟唱,同看四季轮回,手牵着手,根连着根,向往绿色家园,憧憬和谐生态。
假如我是一棵树,不一定非得高耸参天,独秀于林。我只要自己健康地活着,快乐地成长,心志与年轮一起增长,理想共枝桠伸向蓝天。
假如我是一棵树,我会欣然喷吐氧气,好让善良的人们自由地呼吸。我还会小心呵护脚下的小草与幼苗,为它们遮风挡雨。我也会洒下大片的绿荫,叫歇脚的行人享受片刻的安宁。
假如我是一棵树,便努力着长成有用的材料,或伴书飘香,或成人美梦,也许只是农夫的一把犁柄,抑或老人的一个拐杖,即便什么都做不成,至少还能被人当做劈柴,或者干脆将枯死的躯干定格,成为一道沧桑悲壮的风景。有一天后人路过看到时,他们没准儿会想象这棵树曾经枝繁叶茂的风采,他们也许会以此劝戒自己乃至他们的后人:活着,就要格外珍惜生命,珍惜一切美好的情感,就要懂得去感恩,去悲天悯人,去造福而不是作孽。
我是秋天的一棵树,一棵在秋天里燃烧激情、燃烧生命的枫树。
深秋是我最美的时节。我熬过漫长的严冬,走过和煦的春天,穿过火热的夏天,终于迎来了明净成熟的秋天。在属于我的季节里,我开始不断地喷吐热情,尽情地绽放美丽,自由地展露诗情画意。
霜降之后,我把积蓄了一年的激情和热血,肆无忌惮地喷洒在片片叶子上,让层林尽染,山谷红遍,让人们体验一种血染的风采。我的红叶,如团团燃烧的火焰,凝聚着激情,升腾着自信。
我不在春天与百花争奇斗妍,不与秋天的硕果比形争香。我用红叶创造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意境和美,抒写一段红叶的传奇。花主宰春,叶主宰秋。叶以红黄为主色给崇山峻岭、大地披上一件件艳丽的秋装。我的美大气磅礴,惊心动魄,惊天动地。
我的美闭月羞花,使晚霞逊色。但五颜六色的菊花却与我一同分享着明净、爽朗、成熟的秋天,释放着幽香,为秋天奉献出金黄、雪白、大红、淡绿、紫红等的缤纷色彩,与我殷殷的血色相映成趣,一道谱写出秋天生命最华美的乐章。
我不是诗人,但我生命的激情却激发着诗人的灵感,杜牧霜叶红于二月花诗句,是与我心灵的共鸣,是对我生命的礼赞,是枫叶情的升华和凝华。在枫桥边,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时分袅袅的钟声里,诗人张继曾引发过羁旅天涯的无限惆怅,留下了穿越时空、千年不朽的诗篇。
我不是画家,而画家们却纷纷前来拜谒,对我唏嘘长叹,刮目相待,伫立凝望,把无限的深情凝固、定格在画纸上。他们调朱弄粉随心所欲地涂抹、渲染,朦胧的、抽象的、写实的,画作风格迥异,各具特色。摄影家们不远千里,携长枪大炮,千变万化着角度,对我不停地狂轰乱炸,摄出动情的杰作。或幽静、或奔放、或大气,匠心独运,别出心裁。
感谢大地的养育之恩,让我收获了胜似二月花的红叶,结识了成千上万才华横溢的诗人、画家、摄影家。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枫树不言,下也成蹊。赞誉总钟情于默默工作的成功者。
多少人曾被我的风景迷醉、流连忘返,甚至狂癫。我却必须保持清醒,因为我知道完美、绝美之后是不尽的孤独寂寞、寒冷悲凉。多少年的历练早已让我成熟、让我甘于宁静淡泊。我有足够的坚强、坚韧,应对大雪无情的重压、凛冽寒风地摧残。
来年春天,我和大地万物一同苏醒,开始一个生命新的轮回,经过重重磨难:忍受春天漫长的干旱,夏天骄阳的炙烤,接受突如其来的冰雹的锻打。但我会坚守脚下的这片养育我的土地,把根扎的更深、更远、更多,主动地寻找、汲取水分、养分,努力再长出一树更肥厚的绿叶,蓄势待红,待到霜降到来时,再来洒血染深秋。写出更成熟、意蕴更丰富的言志诗,描绘出更有创意的画作。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奉献不已。即使在严冬,也不能睡死过去;即使枝干冻得麻木干裂,心跳永远不能停止;即使形体化作灰土,灵魂永远不能腐朽。
这就是我秋天一棵枫树的内心独白。
成为一棵有思想的树,无惧于风雨,在风风雨雨间成长,在红尘飘摇里历练。因为有了思想,就懂得了树的无畏。四季轮回间,树自有一份逍遥和傲然。在有生之年,树目送叶脉的飘零,感叹新生的力量,懂得最无情的北风肆掠下的不屈和顽强。就算有丝丝泪滴,也要化作雨夜的歌声:嘀嗒,嘀嗒,嘀或者是冬日里满树的冰晶,在暖暖的阳光下璀璨光芒。
成为一棵有思想的树,将枝叶伸向云端。在暖阳里茁壮,在风雨里坚强。冬日的严寒让我颤抖,北风的肆掠让我凄凉。我努力将生命孕育,每一个芽苞都充满了力量。我面对着冬日的洗礼,思索着生命的含义。就因为我拥有思想,所以我理解轮回,体会痛苦,懂得在思考里回归平静。
我努力期待着春天,冬日里将生命畅想,暖阳下我将根须深扎。北风无情地肆掠我瘦弱的身子,我在寒意里无处躲藏。只是,我心里明白,只要拥有大地的温暖,只要吸吮到丰盛的水源,我就依然可以迎来美丽的季节。于是,我深深地将根扎入泥土,满腔热情的期待着春天的来临。
流年,烟火,繁华我都一一品过,在四季的轮回里我举目眺望。
春天寄于我娇嫩饱满的芽苞,颗颗都孕育着生的希望。那翠绿色的梦,就那么丰满的暗藏于我的枝叉里,只待春风的吹拂,就恣意绽放。
夏天送于我生机盎然,让我唱响生命的赞歌。那骄阳下投下的片片绿荫,为酷暑中的人们带来清爽和冰凉。我仰望天际,碧蓝的天空白云飘飘,鸟儿自由的飞翔着,蝉儿在我枝叶间欢唱。
秋天送给我五彩的画板,凉爽的风儿轻拂过,我将五彩缤纷的衣服穿上。叶脉由绿变红,变黄,变出绚烂的彩衫,铺盖在漫山遍野,仿如仙境。无数的诗句娟秀而来,无数的画笔饱蘸颜墨绘满画卷。凉爽的秋风下叶儿飘飘,绚丽的如同蝶儿纷飞,我在缤纷炫舞里感叹繁华,醉心于一片赞叹和诗境里,直到叶落归根,直到枝干凄凉,喧闹随之远去,冬的脚步即将来临。
冬天给予我的是深沉的寂静,寂静里思索生命的轮回。我在孤独里眺望,远方一片灰茫。雪花飞舞着将我包裹,于是,我一夜之间变成火树银花。总是在某一个瞬间,我就会媚丽妖娆,最美的身姿陶醉世人的眼眸。但也总在长长的时刻,我秃秃的仰望孤单,所有的画卷诗句都随风散去。
我是一棵有思想的树,在四季里读懂流年。岁月为我刻画年轮,在我的身躯里厚重的增加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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