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叠如山的昏黄诗卷,在时间的发酵中,氤氲着一个梦。那个梦,把我跟千年之前的时光紧紧牵连着,若隐若现,挥之不去。
梦里,有那如画的烟柳,飘飞的柳絮,开落的莲花,中有水一般温婉可人的女子。梦里,有那翩翩的舟楫,潺潺的小桥流水,静谧的春风抱月,还有那秦淮河畔郁郁的倩影。就是那个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江南,那个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江南,从古诗词的沉淀里,慢慢地浮现,渐渐地浸湿了我的梦。
唐风宋雨留给我的绝不是大明宫的阴霾,也不是陈桥兵变的浓云。它恩赐给我的,是深藏于窖底千年的美酒,其芳醇历久尤香。
我徜徉于柳影摇曳的江南水乡,我发觉烟雨江南恰如杏花春雨一般地诗意和绵长。温润如碧的春水,平仄有声的雨丝,如月华般细腻清雅的女子,都让韦庄依恋着,也让如我多情的游客愿意就此慢慢老去,将魂魄长留在江南。
多情如我,我宁为江南断肠客。
依恋若我,我愿揉碎在江南潋滟水波里。
烟笼的江南,引发大诗人白居易无限的遐想与诗情。是日出江花红胜火的绚丽,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宁静,还是绿杨阴里白沙堤的清凉?
韦庄难舍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女子,白居易留恋莺争暖树、燕啄春泥的西湖美景。自古文人,情同如此!
我伫立于西塞山前,看白鹭游弋,桃花流水,鳜鱼肥美,想见远处迷茫江波上有一叶扁舟,凌万顷碧波,徐徐而来。张志和一顶青箬笠,一袭绿蓑衣,让我神往,让我为之倾倒!斜风细雨,让我不思归。最爱江南断肠客!
六朝金粉,宛如二十四桥边的红药,年年不知为谁绽放?
回想王谢侯府,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金陵王侯,秦淮夜歌,在一曲《后庭花》之后灰飞烟灭,只有那杨柳岸,乌篷船,小桥流,水绕人家的江南,却永恒地刻印在每一个南来北往的游客的心里。
我沉醉于水村山郭之中,逸兴遄飞,神思万里。春草池塘边的延绵蛙鼓,烟雨中的多少楼台,绿映红酥的十里荷花,雨影里的三秋桂子莫非我就是流连于湖光山色中的千年诗客?莫非我就是吹笛于江南梅熟日的大孤独者?
春水如碧,水波氤氲如诗,我愿把一份亘古不绝的孤独留给江南初春的季节。
细雨灵动,我随性谱一曲舒缓而多情的歌谣,吟唱这梦里萦绕千百回的烟雨江南。
我独自一人,闭眼屏息卧于秦淮河畔的画舫舱中,感受潇潇雨声平平仄仄交织而成的丝竹曲,渴望一醉千百年。舱外烟雨朦胧里的湖光山色,掩映在摇曳生姿的柳翠里,像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闲适恬静,如梦如幻。梦里依稀有伞下娴静女子婉约而过,面若皓月,自有一段光华;肤如凝脂,冰清玉洁。她出生在我梦里,出生在沾衣欲湿杏花雨的久远时代,却实实在在走进我的生活,尽管我不知道她最终嫁到三吴都会还是繁盛金陵。
我走进黄梅雨时节的江南,聆听青草池塘的蛙鸣,观赏阡陌交错的乱花浅草,这一切多么柔媚、温婉、典雅、清绮。晴日的江南,明媚欢快;雨时的江南,朦胧而别有意境。水和雨的景致,点染出江南水乡独具特色的彩画。白、红、绿、青、蓝,多姿多彩,明快而不俗气,富有生命力。
记得郁达夫在《古都的秋》一文中最后写到南国的秋色彩不浓,回味不永,由此他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足见他对北国之秋的深切爱恋。如果说,秋在北国是最美的,那么我可以毫不讳饰地说:春在烟雨江南中是最美的,我宁愿把自己的一生揉碎在江南的山色空蒙、夜船吹笛、落花逢君、诗风若酒之中,带着一颗诗意的心生活,带着一腔诗意的情放歌。
菱歌泛夜,那是江南水乡爱情的缠绵;闲敲棋子,那是江南骚客如水的恬淡;而闲梦江南,当是我杏花烟雨里不尽的情愫,是我生命中难以割舍的魂魄。
于是,我继续寻梦
静坐江南客船中,品一盏香茗,倾听江南烟雨声。
江南,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水乡。青石黛瓦,藤香古阁,让人心驰神往。但也许我仍最爱倾听江南烟雨声。
上一次得以有幸倾听江南雨声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但至今那清丽空明的细雨沙沙声仍会不时在耳边回响。听家乡的雨声,细雨滴梧桐也好,骤雨打芭蕉也罢,却不若江南烟雨那般空明,那般静谧。每一次家乡下雨,就会让我更加地想倾听江南烟雨声。
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造就了江南恬静可人的气氛,连带着江南的雨也变得那样的文雅,那样的柔和。仍忘不了江南烟雨给我的静雅之感,它们密密的斜织着,宛如一道道水帘,不让你有丝毫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明明看起来细细密密,打在身上却连影子也找不到,落在地上发出细小的敲击石板的清清脆声。我不禁又陶醉了。都说天街小雨润如酥,怕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了。我是多么渴望能够再次听到江南的烟雨声啊!
我喜欢听雨,所以对雨声有着独特的感情。江南烟雨不似家乡的雨声好似李斯特黑键白键间的驰骋,也不似北方的雨那般声势浩大,甚至连叮叮咚咚都算不上。千千万万个雨滴敲击黛瓦,青石,河流发出的声响全部汇聚也不过是沙沙作响。比起别的地方的雨,江南的雨太过恬静,但它仍是我的最爱。
我热爱倾听江南雨声,因为它能洗涤心灵中的污垢;我渴望倾听江南雨声,因为它使人远离城市的喧嚣;我渴望倾听江南雨声,因为它能给我一片安宁的心灵乐土
江南的雨声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它时刻的吸引着我,使我对它的渴望日益加增,也许这正是它所具备的魔力所在吧。我渴望倾听它们,渴望倾听江南雨声。江南的雨声无法用华丽的言语去描绘,因为她是那么的无瑕,华美的语言在它们的面前只会黯然失色。
美丽的江南,我热爱的江南烟雨,我愿与你相伴,直到永远。
爱在江南的日子
一
旭日的金光,射散了笼罩在江面上轻烟样的晓雾,江南露出她原本的样子,江南也偶尔有山,两岸的山峰透出了逼人眼的绿意。东风奏着柔和的调子,江水从山峰中穿过,清逸,洒脱,更富有灵性。江南山水,钟灵毓秀。
船在江中行驶,船头有一个清秀的少年男子,在远眺。江南无路时却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路多了,站远了看,却又没有路。这位男子不健壮,双目清澈有神,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面有霜意,不似江南男子,他立在船头,静静的看。江南是温柔之乡,注定了要出美丽动人哀婉凄约的故事。
这个男子是李文斐,他确是北方男子。一个月前,他收到了某城中学的接收书,作准备,他就匆匆的赶往江南。此时,李文斐抚摸着江南的清水,这清水告诉他魂牵梦绕的江南到了,真的到了。
李文斐用平和淡远的目光透视江南,像是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然而,又在那里见过呢?是梦里?李文斐在校方来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安顿好了。
李文斐很满意,这是一座临河的小城市。他宿舍对面就是河,河岸上柔媚多姿的柳枝,在夕阳的轻光中游动。夕阳透过柳枝,斑斑点点地游移在水面上。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第二天早晨,李文斐起的很早。李文斐在大学期间养成了晨读的习惯,现在他坐在河畔,开始读书,声音很轻,怕惊扰了江南的梦。柳枝在他的脸上摩娑着,很舒服,清润的空气,格外舒畅。
晨读之后,他不经意的抬起头,对面江心有一个小岛,岛不大,风光迤逦。其间站着一个姑娘,背对着李文斐,长发柔柔的拂动着,上身杏黄衣衫,下面是玄色长裙,显得身材格外苗条。从背影上看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在江南的晨光中,李文斐注视了一会儿转身走开。
二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李文斐忙着安置学生。
正常的教学活动开始了,李文斐醉心于工作。他渊博的文化底蕴,再加上严谨、平实,幽默风趣的教学方法,很快,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师生融洽相处,课堂生活丰多彩,日子轻松自然。
当然,李文斐仍然每天都去晨读,江中小岛上的姑娘亦如此,像是二人有约定似的。经常是姑娘先到,李文斐接着也到了,形成了江南小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李文斐觉得她有超乎人情的淡漠,有点不喜欢她,不过,这并不影响晨读。日子轻轻滑过,留下了岁月的痕,而对面的她,李文斐却一无所知。
再后来,晨读的不只是李文斐和对面的她两个人了,李文斐班上的学生也来跟先生一起来晨读了,寂寞的江南早晨顿时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一天,李文斐和他的学生晨读完毕,正准备回去,对面的她,竟然轻轻地转身,沿着小径走来。李文斐这才第一次看全这位姑娘,脸色有些苍白,但很精神,跃动着的双目溢满笑意,衬着细长的烟眉,秀气的鼻子,倔强的嘴唇,在清风中款款漫步。走近了,问道:你喜欢孩子?李文斐点了点头。她又说我也是,我喜欢孩子,喜欢古文,我们做朋友吧李文斐很高兴的说:好,好。她说:你叫我残月吧,我呢,就叫你晓风。李文斐想:相识是缘,但不一定要知道对方的名字,这样很好,只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太过凄清了。于是说:过于凄凉了吧。她说:不,很有诗意。从她倔强的嘴唇说出,也仍带着笑。李文斐觉得她笑的很干净。不知什么时候,学生走光了。
三
他和她就这样相识了,在一个云淡风清的日子里,一切都很美好。李文斐在内心的深处,很爱慕她。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杂花生树。三月的江南是多姿多彩的,三月的江南是妖娆的,三月的江南是惆怅的,春来了又去。花开了又落。在李文斐内心里深深地植上她的倩影,平添了一份莫名的愁绪。
春天,悄悄的过去了。
李文斐曾经和她谈起这段情缘,她板着脸拒绝了。为此,残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过李文斐。李文斐遇到了江南的烦恼,缠缠绵绵,扯不断,理还乱。
四
初夏的一个早晨,天下着雨。残月突然在江边找到了李文斐,告诉他,她愿意和他做朋友但不是那种朋友。我们有共同的语言,我们一起走过风风雨雨,我会默默的、真诚的为你祝福。
李文斐看着她,默默地答应了。
荷叶越发嫩绿了,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枝头上布满了花苞,还没有完全开放,已有顽皮的蜻蜓立于之上。江南的夏天不算太热,淡白素雅的荷花,纯洁美丽,虽不高贵,却自有一段风流。情深深、雨蒙蒙的江南,恬静淡旎的世界。
过了夏天,迎来江南的秋天,有微微的晨霭,有漠然的晓霜。李文斐,游子异地,不免惹起乡思。和残月在一起的日子,守候一份美,拥有,坚守,心灵的天空。秋日的江南,晨曦,晚阳,孤雁。
江南的冬天有雪,不过,江南的雪,是活着的雨,是雨的精魂。
五
走过江南的岁月,走过江南的爱恋,李文斐的心里总有淡淡的失落。一颗心的温度,两颗心的距离,却如此遥远。江南的风光里,丝丝涩涩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李文斐下定决心再一次找残月妹好好谈谈。
这天,李文斐特意起了个早,先一步来到河岸边。冬去春来,生机无限的小河两岸长出了惹人怜爱的小草、野花、柳枝也格外柔美,清晨的阳光似乎一下子驱散了心头的阴霾,李文斐望着路的尽头。
只是,这次残月妹却没有来晨读。突然,李文斐看到残月晨读的地方有一个小巧的信封。李文斐拿到手里,拆开:晓风哥,你好,我要走了,我还有个爱好,那就是流浪远方,流浪始之于心。与你相识是缘,走过一段美好的感情是份。晓风与残月的相识,本来也只是偶然,我现在还不想安定下来。希望你能原谅!如果我们能够重逢在开着春花的沙漠,我会认真考虑的。呵呵,这也算是对你的一份承诺吧!
六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到了学生放假的时间。李文斐上路了,带着一个未了的情缘和承诺。
南京自古是中国艳丽名城,李文斐在夜色苍茫的晚上,秦淮河上踽踽独行。浆声灯里的秦淮河,娇小玲珑的柳如是飘然而逝,温婉可人的董晓婉轻轻的走了,艳丽佳人陈圆圆去了北方。江南苏小小在她风华正茂,青春靓丽之年,宛然谢去,空留一段历史的寂然。
七
清丽的早晨,李文斐,淡淡的哀伤,开始新的一种流浪。
是的,流浪始于心。
只是李文斐希望在这次流浪中能够重逢那个美丽的姑娘。
春花,沙漠,爱情,人生。
10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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