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终于有水了!
我还是喜欢乡下的。骨子里,我是农民的儿子,小时候在河边儿玩大的。那时候,背着老师在河里摸过鱼;放学后在河边给猪割过青草。当时,村里好多人家为了贴补家用,在院子角落里会圈上一块地儿,喂一头两头猪的,也只能贴补家用。并不是规模化的一个猪场,也不需要用玉米配饲料,我们放学后,大人们下工的路上,割几把草胡喂着,猪也长大了。割草不累,是很有趣的。因为有了“正经事”,可以不受大人的约束在地里疯:在河边玩胶泥,在沟里逮禾鼠……
每年暑假里,早早起来,带着孩子在坝上走一走。看着河水流着,聊一聊童年旧事;没了河水,和孩子玩一玩河底泥沙,也是蛮有趣味的。
玩泥沙的趣味常常会被河里死水的臭味赶跑,要距死水潭远远地才好。庄稼人是喜欢这死水潭的。河水断流时,死水潭愈发显得珍贵,庄稼人全凭这死水潭的水长庄稼的。
断流这几日,河边因为浇水的就吵了好几架。应该你先浇地还是应该他先浇地,说不清楚的。
这天,河里终于有水了。河水哗哗的流起来了。河坝上,没有了死水潭的臭味,草,似乎也更显得绿油油了,明娃哥的几十头羊在坝上跑着——
明娃哥说:干啥都不能小打小闹,每家分上一亩半亩地,浇地都麻烦的不行,你腾出时间了,前面还有几家没有浇挨不上你;该你浇了,没有电了间或河滩没有水了……
“半夜时分在地里等浇地,多凉快,再烤上几瓜子玉米,喝上一瓶啤酒。不很有意思的?”我笑说。“老等在地里,那给你钱呀。敢不耽搁功夫?”
“也是!”我笑笑:庄稼人也改变了功夫不算钱的观念,也知道了规模养殖。放眼一大片的滩地,这一块种着玉米,那一块种着大葱,还有不愿意种地的直接种上几行树了——平时不要管,长大一卖就是钱。农机具作业一定不是很方便的。
坝下亮子叔吆喝:来,拿几瓜子玉米回家煮着吃。
亮子叔在坝外嫩滩子上分了一块地。七十多的人了,勤快,只有几分地,侍弄的有板有眼:种了几节地的大葱,几节地的早玉米。
“别人是草里面找葱,草长得老高,不好好管,葱找不见,在咱这地里,找找,看有一颗草么。”很是自豪的。听说,亮子叔这几分地的玉米比别人家几亩地的收入都大,他是每天掰一些煮熟了到城里卖的……
拿了亮子叔三瓜子玉米回家煮,娃说:没有亮子叔卖的熟玉米好吃!
河水在涨大。
只一夜,河水摇摇晃晃的就要溢出老岸了。玉娃孩子在岸上玩手机,玉娃过来打了个招呼——
“玉米要淹了,你说保险公司能赔多少钱呀?”
“也赔不了多少,但至少能把种子、化肥、浇地的开支弥补一下吧。”
“听说亮子叔格外小气鬼,昨天还给了你几瓜子玉米吧?就会巴结干事的。”
“他是见我没有地吧,巴结舍呢,咱能给人家办了舍事呢?”人说老婆呀头发长见识短,其实留着光头的玉娃见识也长不到那里去,死懒痞子怕动弹,还爱东家短西家长的说闲话。
“人家是知道河水要淹了,玉米不保了,送你总比淹了强。”
“你嫩滩子上几亩地,入保险了么?”我岔开话题,不愿意和他说话了想走。
“没入,都是干部呀的事情。不见前几天干部呀挨家挨户的跑着动员你交钱入保险么。那心劲,谁知道使了多少回扣?”
“哪有回扣呢,钱都在你自己卡上打着。”
“你说,现在还能入么?”
“一定不行了。眼看着淹了,保险公司又不瓷松。”
“找保险公司头儿应该差不多吧,这世道都是头儿呀的事情。”
“那你去试一试。”无奈,也无话可说。恰好亮子叔吆喝人拔葱,说是谁拔下的归谁,“去拔葱吧?”我借故不想和他说了。
“团人哩,谁拔下归谁,亮子叔小气是有名的。咱不去。”
亮子叔人善,赚钱不容易,家寒,把自家的东西看的比较珍贵一些,我没有认为亮子叔小气。亮子叔为人处事还是蛮可以的。
人多,葱很快的拔完转到了坝上,没有人拿亮子叔一苗葱。
河水就要涨出了老岸,还在继续涨。
南滩大坝外因为河床南移嫩滩子地块大了许多,前几年村里牵头大伙合伙筑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坝,称作“椅子圈”。“椅子圈”里有百余亩地。一般的涨水小坝是可以挡住的。这次,明显的困难了。但是,镇上的村里的领导们,都不想放弃。
“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镇领导这样说。
村里大小队干部都去了。退了休的老干部平宽叔也在。“椅子圈”里没有亮子叔的地,亮子叔从家里拿上一把铣也在,七十多的人了,不显得老,还从家里拿了一捆用过的化肥袋子。
玉娃没来。
“又没有咱的地,溜一天工小工子都一百二哩,在这块干了谁出钱?”玉娃这样说。
玉娃孩子在坝上拿着手机玩小视频。坝上看热闹的人不少,中国不少看客的。
没见明娃哥来,倒是明娃哥他老婆来了,大大咧咧的:“明娃说都该出一份力,但羊要管,张口子货,顿顿要吃,没法。早早起来宰了一头羊,熬了一锅羊汤,大家每人一碗,把明娃的那一份活捎着干了。”
明娃哥他老婆是推着一个保温桶来的。
河水漫过老岸。
熬了一夜,大伙终于把河水挡在了“椅子圈”外面。
太阳出来的时候,大伙在河坝上又喝上了明娃哥的羊汤。
漫过老岸的河水不在张狂了,虽然水面比大坝里面的庄稼地已经高出了很多。
大坝稳稳地护着庄稼,护着国道……退了休的老干部平宽叔站在大坝上,喝着羊汤说:前几年修这条大坝,不是有人还说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有这么大的水么?修了河坝咱这辈子能用的上么?大伙,就算咱这辈子用不上,为了子孙后代也要把大坝修好,保护好。凡事要走一步,想两步,看三步,看远一点,看大一点。明年,最好在坝上再把树栽上,争取把坝保护好,留给子孙后代。明娃很有眼光,把羊养成了规模,还不忘记大伙……
坝外面,庄稼早已不见,只剩下树梢在水里摇摇晃晃。
坝里面,似乎要给庄稼人一点安慰,眼见得庄稼更是努力的长,坝上面,我看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雷声、雨声、人的嘈杂声,吵得我一阵心烦意乱,推开窗户往楼下张望,原来是那位铁路火车司机的遗孀桂云嫂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披头散发的在大雨里嚎啕大哭,在她的周围有一群打着雨伞的男男女女正在围观。
索性,我也关上房门,找了一把雨伞,走下楼,想去看个究竟。只知道她的丈夫在五年前死于肺癌,独生子儿因打仗斗殴,误伤了人命在三年前被缉拿归案,正在狱中服刑。我和她不是很熟悉,也只是在路上相遇礼貌的点下头、打个招呼而已。
听邻居说她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桂云嫂子是一个从乡下嫁过来的、没有工作的五十多岁的妇女,每天,就靠在街上卖报来维持生计。这个命运多劫的女人的脸上,被岁月刻满了沧桑,一双不难看出曾经美丽过的大眼睛里,留露出的是对生活的无奈和一丝的绝望。
那年为了给她的丈夫医病,桂云嫂子把三间瓦房和家里能换成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使得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更是雪中加霜。可是,与她相依为命的丈夫终因医治无效,还是带着满腹的不舍扔下桂云嫂子和唯一的儿子撒手归西了。
那时的桂云嫂子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无奈下,她天天领着辍学的儿子去找丈夫生前的领导给解决一下生活和住房的问题。最后,有位说了算的领导终于发了善心,给她们孤儿寡母安排在一间小库房居住下来。一晃就是五年。
屋漏偏遇雨连天雨,行船又遇顶头风。本来,桂云嫂子早已想好就在这间小房子里等待着儿子的出狱,再慢慢的了却自己的残生。哪曾想?铁路内部召开了一个会议,上边部署要把这一排简易的房子推倒重建一处货站。这样一来,她就真的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于是,她一次次去找丈夫生前的老领导、老同事,可人走茶凉,谁又能为她这位不幸的苦命女人说一句暖心的话呢?面对着新上任领导那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桂云嫂子真是欲哭无泪、倾诉无门啊。就在她因一阵急火攻心、终于心力交瘁病倒下来的时候,拆迁办进驻了。几次对她通告搬家无果,拆迁办终于不耐烦了。就在她白天拖着病弱的身子出去为自己买退烧药和卖报纸的空隙,那无情的大铲车仅一会的功夫,就把桂云嫂子赖以生存的家给推倒了,又铲为平地。
等她赶回来的时候,那曾经的家已经荡然无存,映入眼帘的就是眼前这一大片废墟
当时桂云嫂子就瘫倒在废墟上了。好心的邻居和路人扶起她,有的给她买来了矿泉水和面包,有的陪着她一起流下同情的眼泪,有的,眼里是琢磨不透的冷漠,有的则劝慰她赶紧趁着天未黑去投奔她的亲戚。可天生柔弱又倔强的桂云嫂子就是不走!她说一定要拆迁办找来一个说了算的大官给她一个理由和一个可以安身的家。谁知?这伙拆迁办里的一个毛头小伙子上前就给了桂云嫂子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大嘴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就他妈给你家推平了,你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去当时,桂云嫂子就被气疯了!在废墟里捡起一把不知道是谁家扔弃在那里的菜刀向那个打她嘴巴和依然在骂她的那个坏小子砍去。
都说鬼都怕恶人,这话真实不虚!那小子一看这个女人真的和他玩命了,脚底下抹油,一溜烟的跑开了。
也许是老天都在怜惜这位可怜的女人吧?忽然一阵狂风,然后就是阵阵闪电惊雷,瞬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淋湿了眼前这片废墟,淋湿了桂云嫂子曾经可以栖身的家,淋湿了一颗无依无助、绝望妇人的心!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有个好心的大姐把她的雨伞递给了桂云嫂子。可是,此时的桂云嫂子就像一幅石头雕像,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已让你难以分辨出哪滴是雨水,哪滴又是伤心的泪水了
我的心也不仅阵阵的发酸。可是,我又能为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做些什么呢?因为,我深深的知道,她此刻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休息、安身、避雨、生存的家啊!
天上的雨啊,请您别再下了!您会把这位可怜的女人淋病了的!我唯一能为桂云嫂子做的,就是祈祷风雨过后就能让她见到希望的彩虹。明天,会有一位善良的领导能为这位遗孀解决她的居住问题。
让我双手合十,让所有同情桂云嫂子的人为这位苦命的女人诵上一千遍:阿弥陀佛!愿我佛慈悲,明天就降好运于桂云嫂子的身上吧!
试问苍天,谁能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啊?
今年今天,她展开了在江西省的第一次巡回讲座。当然,首先就来到了成就她的城市赣州。她是一个设计师,室内设计师。她一直逡巡在个个繁华的城市之间,寻找灵感寻找室内的美。终于,她来到了教育了她三年的学校应用。
刚踏进校园大门,思绪就飘向了19九岁的那个盛夏。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来学校时下了一场大雨,夏天的雨急促的倾盆而下。原本来到新学校的愉悦心情也变得稍显烦躁。匆匆忙忙的去办公室报到,眼睛突然被墙上的一张张室内效果图吸引,一幅幅温馨的家居装饰图都市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夏日的闷热也渐渐消散,而后不顾一切填了室内设计。
一上课就迎来了传说中的魔鬼训练营。一听这个,她不禁有些胆怯却又有些跃跃欲试,怀着矛盾的心情,她和一沓A4纸,几只2B铅笔,1支水笔,1块橡皮,1本手绘读本就这样忙碌地度过了魔鬼的一个月。
在一个月后,每个人都交了一张手绘线稿作业。流畅的线条,各个角度的室内表现,各式各样的沙发不得不感叹,一个月看到了她们自己不一样的能力。还记得第一次上课,那个漂亮的手绘意味深长老师说:一个月之后,你们可不要佩服自己。佩服自己确实如此。
她们搬着自己的电脑来到了实训楼,开启了另一个室内设计师的必学技能CAD,从此之后,实训楼变成了她们第二个宿舍,有事没事都会去实训楼画画图,一画就是一上午的时间,总会发现不一样的问题和稀奇古怪的命令方式,会在遇见问题时郁闷不已后寻求同学的帮助、会在发现更简单的命令方式时去和其他人分享,不断地在CAD的知识海洋遨游~~
学到基础构成时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动手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点线面的结合,色彩对比的视觉感,一切多折,多切多折的造型,让一张小小的10x10cm的纸变成我们想要的各种造型,用竹筷做出的房子、床、沙发、椅子等等,一个个简单的材料在她们手中变成了有趣的室内家居装饰品。
3D一直都是她过不了的槛,比CAD更复杂的命令,比手绘更需要的耐心,比构成更精细的手法可是一切的困难在一年之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可以绘出一张完整的效果图,柔和的灯光、温暖的色调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小家。
一个学生问:请问,你就是来我们设计系进行讲座的学姐吗?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你是设计系的?学的是什么?
学生道:室内设计,我想当一个设计师,然后去参加交换空间
我愿你梦想成真。她说。一阵微风吹来,又听见一个带着点稚嫩的声音说: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设计师,给自己和给别人一个温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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