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是乡村的符号,如感叹号、破折号、省略号、书引号
在乡下,农人起屋可不像城里那样有统一的规划,土地是谁家的,谁家就有权把房屋起在那里,这是谁也不能干涉的,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不过,不管是谁,起屋时总要留出一条出门的道,你留,他留,我留,大家都得留,这是老祖宗定的村规民约,谁都得遵守。于是,那一条条的道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条巷子.这就是乡村的小巷。
乡村的小巷没有规则,有时很宽,旁边还带个坪场,就像小溪在转弯处形成一口深潭,坪场里长着几棵果树,这是孩子们的乐园,晚上常到这里捉迷藏、做游戏;有时很窄,窄得仅能容一个人经过,如果迎面来了一个人,那只好退到稍微宽点的地方让路。小巷也没有线条,有时很直,就如木匠弹的墨线,直接通到一户或几户人家的小院;有时很弯,转了好几个拐,都还没有找到你要去的农家,因此尽管寨子不大,却像一个迷宫,外人常常在寨子里闷街,转来转去,以为走了很远,其实又回到了原地,老是走不出寨子,最后只好叫一个村人带路。小巷高低起伏,高高得,一直爬到了云层里,与天梯连到了一起;低低得,一直通到山脚下,与溪水融和在一道。村寨就是被这样一条条的小巷串起来的,绕起来的,如一根根青藤,那一个个农家小院就是结在这根青藤上的瓜儿,因此村寨大多是不规则的,不方也不正,就像溪里的鹅卵石什么形状的都有。站在高处俯瞰,它就像一朵蘑菇生在大山的皱纹间;走到近处凝视,它又像一张棋盘铺在溪水的旁边。
小巷常常保留着村寨的秘密,小巷越深,秘密越多,也越古老;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村人都知道,只不过不愿多讲,就好比越是熟悉的地方越容易被人忽视。走在小巷里,随处都可以遇见一棵古树、一株老藤、一堵残墙、一眼深井、一座石桥这些都可能蕴含着一个历史的传说,成就一道岁月的风景。那棵古树,也许在还没有村寨时就一直定格在那里,迎风侯雨,默默注视着村寨的变迁;那株古藤,根植在一块巴掌大的泥土之中,沿着石壁努力往上攀援,直到攀到一棵大树上,它全身的疙瘩、瘤节就像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的老农人,脾气十分固执个古怪;那堵残墙,作为历史的见证一直保留着,在土匪时代,它是村寨的屏障,至今墙上的弹痕还残留在那里,告诉后人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那眼古井,不知目送了多少老人的远去,因为人死后,在葬礼期间,儿孙们都要在道士先生的带领下来古井取水;那座石桥,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山洪的洗礼,尽管已经满身沧桑,老态龙钟了,却仍然卧在溪河上,记载着村寨的历史。
小巷是一张历史悠久的名片,使人能触摸到历史在这里留下的痕迹。院子里的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不知换过几茬了。屋顶上的瓦,变成了青黑色,长满了青青的苔藓。篱笆边的树,砍了又栽,栽了又砍,不断更换着。蓝天上有白云飘过,那古旧的屋顶似乎变得更亮了;白云走了,依旧是瓦蓝、瓦蓝的天。小巷、院子、篱笆,就变成了蓝天下的水墨画,静着、动着,有一种清爽的韵致。几棵果木树,或桃子树、或李子树、或柚子树、或枣子树长在院子里,好多年了,树皮皴裂,枝干坚硬,盘绕如虬龙,斜斜地探出院子,就把小巷给遮住了。春天时,行走小巷,桃红李白,枝青叶绿,宛如全身都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泉当中,感到无比的舒爽。突然,一个穿红着绿的村姑,挑着水桶迎面向你走来,一双媚眼往你瞟了几下,瞟得你脸上起了桃花色,然后扭着细腰和丰臀悠悠地向溪边走去,身后留下一路暗香;村姑的背影都在巷口消失了,你还在那里痴痴地张望着。秋天里,路过小巷,伸手摘那低垂的果儿,于是,一边行走,一边嚼着,脆生生的声响在小巷里一直延伸,一丝丝惬意也随之逶迤而出。忽然,一阵秋风从山里刮里,枝上的树叶就一片片地落下来了,落在头上,落在肩上,落在寂静的小巷里人走过时,踩在落叶上面发出的声音在小巷里轻轻游荡。
小巷是有生命的,总有一些事物在运动着。你正走着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头牛,你不得不靠边站着;由于小巷狭窄,牛贴着你的肚皮悠悠而过,就要走过时,屁眼里吐出几坨粪便,掉在地上,散发出丝丝热气和淡淡幽香。这时,又不知从哪家院子里蹿出一条狗来,昂着头汪汪地狂吠着,把你吓了一大跳;然后又摇着尾巴跑过来,舔你的手背,扯你的裤脚,邀请你去它的主人家。小巷下坎或上坎的树林,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鸡崽刨着枯叶下的虫儿,忽然,吃饱的鸡崽扑腾腾地向飞起来,风中飘浮着几片鸡毛。小巷悠悠,在你的耐心等待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终于出场了,颤颤巍巍地走到你的面前,看看你,然后再起抬头眯着花眼看看那窄窄的天,似乎觉得你和天并没有什么两样,于是踽踽而去,神态比这条巷子还安详。看老人渐行渐远,你会觉得他的内心比这条巷子还要幽深,是啊,只有这样的小巷才会出这样的老人。
夜晚的小巷很静,静得连树叶呼吸、花儿打苞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月光照进巷子里,怯怯的一脉是那样轻淡,那样柔弱,又是那样透彻,就像儿时躺在婆婆的怀里做的梦儿。巷子是用青石板铺成的,月光撒在上面,一汪清碧,泛着冷冷的光,有一种透骨的寒意。天空是一片灰蓝,几颗星星随意地缀在天幕上,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落那口古井里。一栋栋房屋俨然一幅幅剪影贴在乡村的背景上,房前屋后的树木便是最好的衬托。灯光从腊黄的窗纸里透射出来,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在小巷里飞舞,然后栖在树枝间、草丛里、岩墙上纹丝不动了,如沉沉睡去一般。这时,不知是谁家的门忽然咯吱一声响了起来,昏暗的灯光里走出一个村姑,村姑羞涩地张望了几下,然后从小巷穿过,到溪边的柳林去郎哥约会,踏在青石板上,高跟鞋嗒嗒嗒声响在小巷里轻轻流淌,小巷也就随之变得柔情起来,此时,柳林里飘来了亲吻声、呻吟声声音的缝隙里满是甜蜜的味道。
小巷,总是有尽头的。或连着山野,或连着小溪,或连着通往外村的大路。小巷的尽头,叫村口,有一棵或几棵古树,树下有几个溜光发亮的石凳。村口是一处热闹的处所,是人气聚合的地方。人们从那儿走出,或进山野,或下田地,或赶乡场。每天早晨,总会有人站在那儿,闲聊、望天,然后搓着双手,打一个尚未苏醒的哈欠,道一声哎!这哎字里也不知道含有什么,不过一天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黄昏,那些牛、那些羊被农人赶着,从山里重新回到小巷,走得很从容也很安逸,跟人一样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到了吃晚饭时,就有女人站在小巷边,手上还沾有尚未擦净的柴灰,用力向巷子的两头望去,大声喊着:狗宝!吃饭了--鸡婆!快回来--那种姿态,是乡村最美的一幅图画;那声呼喊,会成为温暖一生的回忆。村口通向村外的一端,把村寨和外面的世界连接起来,许多外面的消息、事件、人物,大到国家大事,小到乡场传闻,就是从这儿走进村寨的,在村寨上空飘来荡去,然后随着一条条小巷走进家家户户。年关到了,常有老人们站在村口向远处的大路眺望,期待着儿女的归来,于是,村口就成了一种招手和呼唤,就成了一张牵挂和思念的嘴巴,就这样,小巷延伸到外面的世界。
这就是乡村的小巷,它一直留我的记忆里。
夜里飞临北京,由于机场在郊外,只能看见疏疏冷冷的灯火。飞机落地了,周围的灯火变得稍微清晰,却又像萤火虫似的一明一灭。仔细看,原来那灯火是隔着树映出来的,民宅的灯光本就不亮,被树遮掩之后就更模糊了。树摇,灯火也摇,明明灭灭的,如一群群的星星。
突然有一些激动,不是激动于到了父母出生的地方,而是想起我的童年,童年的那条小巷!那时的台湾,一条几十米长的巷子,见不到几盏路灯。刷了柏油的黑木柱子,上面顶个圆盘似的灯罩,和小小的灯泡,灯泡还忽暗忽亮。巷里的人家都种着树墙,那种用七里香围起来的象征式的墙。墙里有院,院中又有树,加上日式房子的窗棂小,屋里的灯火,隔着一重重,就更照不到巷子里了。就是这似可见似不可见、迷离如梦的巷子,孕育了我的童年。
吃完晚饭,天将黑的时候,母亲常会让我出门,在她规定的范围内玩耍。我活动的范围,是以电线杆为界的,向右不能过第三根,因为过去之后是温州街,车多。向左不能过第二根,因为过去有一家,出了两个太保。
小黑巷子里,是最适宜玩官兵捉强盗和躲猫猫的。尤其是各家的树墙、院子,任我们穿梭,更有着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妙处。
当然,在这穿门越户的过程中,也便有些向帘儿低下,听人笑话的机会。我家左邻,是位将军,那屋子里的排场,就又是一番了。我最怕听见他清喉咙的声音,有时玩躲猫猫,藏在他家树丛中,突然听见哼一声,接着窗子拉开,呸!一口浓痰飞出来。至于对门,是位教授,教授的爸爸是知名的书法家。有一阵子,孩子们都不敢往他家院里躲,因为老爷爷死了,那教授总躲在房里哭,呜呜地喊:阿爹啊!阿爹啊!也就有小孩绘声绘色地说,看见一个灰灰白白的影子飞进窗子。
黑黑的小巷里,除了飞蚊子、飞萤火虫,还会飞一群群的蝙蝠。才入夜,就见一团团黑影,在路灯下盘旋,有时候从头顶掠过,扑啦扑啦地,能吓人一跳。孩子们常拿雨靴,往天上扔,因为不知听谁说,蝙蝠一看到靴子,就会钻进去。没见过靴子抓到蝙蝠,但我打中过一只,见它歪歪斜斜地跌进河边草丛,小时候胆子大,钻进草丛,硬把蝙蝠摸到了,得意地拿回家,把蝙蝠塞进玻璃瓶,紧紧拧上盖子。第二天,蝙蝠不见了。
黑黑的小巷,也是耐人寻芳的。黑暗中,什么都隐藏了。龙柏成了黑黑一团;槟榔成为瘦瘦一根;扶桑花白天开,夜里全睡了。倒是各种白花,变得特别清晰。我家阶前,有棵单瓣的白茶花,冬天我最爱躲在树下,看上面洒下微微的灯光、月光,再嗅嗅那若有若无的幽香。斜对门李家的院里种有茉莉。我至今喜欢一种粉红盒子的法国香水,觉得女人喷上这种味道,都美,大概就因为那香味让我想到童年的茉莉。至于昙花,就更美了。我家前院种了一大棵,每次夏夜盛开,父亲都会在院子里挂上灯,四处呼朋唤友,来赏吉兆国泰民安的昙花。
我爱那花,也爱那灯,觉得在一串灯中,人影晃来晃去,真美!那种影子忽大忽小,灯火忽明忽暗,人声忽来忽往,夹杂起来的感觉,好像梦境。后来读辛弃疾的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心里映起的,就是这迷离的画面。
我常想,时光流转或许就是这样。在朗日晴空下,是见不到时光流转的。只有我童年黑黑的小巷,每一盏灯,都能映出一条条影子,忽长忽短、忽胖忽瘦。也只有在那小巷穿梭的记忆中,找到的哭声、笑声、倒水声、麻将声、吐痰声和打小孩声,是那么幻中有真,真中似幻,值得我一生咀嚼、一生回味。
刚入四月天气已经迫不及待的闷热起来,夹杂着空气中的雾气,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气闷。为了不辜负这来之不易而又瞬间即逝的好春光,强迫着自己懒散的身心走出家门,呼吸一下外面新鲜且潮闷得空气。某月某日晴,某月某日雨,某月某日只要有一个好心情,这一天才不算虚度。出门,离寒山寺不远,现在虽然已经过了清明假期的旅游高峰仍时有很多悠闲的人不远千里来到寒山寺,走一下枫桥,听听钟声。下午四五点,已经到了关门的时刻,他们陆陆续续的向外走,我却茫然的逆着人流,走向小巷子的深处。
从来途径寒山寺都是那面伟岸的围墙,细细的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窄窄的小巷拥挤着苏州各种民俗的小店,丝绸、玩偶、木剑、葫芦丝、紫砂壶,古色古香。每个旅游景点附近必是卖一些旅游纪念品的地方,甚至是不管是不是民俗物事都被摆了出来,包括喜羊羊,但是仍想走过去看一看,同样的东西摆在了不同的地方,别有一番味道以至于让人心甘情愿花几倍的价钱买下。在闹市或是在清幽的寒山寺,喜羊羊还是喜羊羊,不同的只是人的一份心境界。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大的雨点,游客已经上了大巴,最后在车窗中流连雨幕中寒山寺的暮色,车辆行驶过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区,掩映在葱葱郁郁的树木中,分不清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旅游景区,车窗后面的游客们不知道有没有羡慕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能欣赏到他们千里迢迢才能看到的景色。撑起伞,随着旅客们的视线沿着路走过去,满是繁花绿树的街道的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对面是一个凉亭,虽然现代气息颇重但是也十足难得,雨越下越大,溅到地上已经成了连绵不绝的水花,走进凉亭,那些繁花碧树却是真正在了眼前,触手可及,粉红,玫红,粉白。。。。。。。
这样的景色丝毫不逊于游客门票里面的那些,只是很多人匆匆走过完全忽略了他们。讨厌世事的繁杂还不得不在这个社会打拼,每个人都不是圣人,要吃饭穿衣要存活,所以每天都要为了这些奔波忙碌,偶尔才会想起来自己心灵深处的渴望,走进最纯净的自然,顺从自己仅存的这点意愿,然而更多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些只是不停的穿梭在那个繁杂的世界,上班下班,车水马龙,喧嚣繁华,人声鼎沸,不是吗?仅存的这些闲人也都变成了附庸风雅或者假作清高,不管怎样的态度只要记得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再走几步路已经过了这一片清幽的界地,下午六点,车水马龙,过马路要当心,现在这个时间也该准备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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