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是我婆婆的最爱。
今天是婆婆的一周年祭日。带上祭品,当然也包括粽子。现在虽然不是包粽子的季节,但我早有准备。昨天我就把提前买好的芦叶从冰箱内拿了出来。虽然解冻后的芦叶与新鲜的芦叶比起来,颜色没有那么青绿,煮熟后粽子的那种清香味也淡,没关系,对老人的思念,只要有那个心意就好。
我们来到墓地,赫然发现婆婆的墓前已经摆好了粽子,那独一无二且带有标志性的三角形大粽子分明是出自我手。
这一定是我的公公来过,我心想。昨天我让孩子送给他的粽子一个也没吃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呢?我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孤独的老人已经很久没在我们面前说过几句话了,这次在婆婆的坟前一定说了很多很多
粽子让我好一个得意,又让我后悔不已。
由于中间隔了一座山丘的缘故,这个村就有了山前与山后之分。
嫁过来的那年,正值端午节前。山前这时候已忙着包粽子了,可这里还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于是,我便着手做准备。用料很简单:糯米、蜜枣、包粽子用的芦叶或菠萝叶及稻草。
由于芦叶面窄又细长,完成一个粽子就需要六七个叶片,而用菠萝叶一个叶子足够。虽然费时,我却偏爱芦叶,用它包粽子,煮熟后的那种清香格外诱人。
常言道:会的不难,难得不会。在娘家学的包粽子,这一手在这里小露一下:把糯米提前泡一宿,芦叶和稻草分别用沸水煮一下,让他发软,这样用起来柔和。包时,把芦叶放在板面上,错落的排开,用手撩上点水,抹平。这样就有了一个大的面,形成了一个整体,然后双手抄起,卷成一个圆锥的形状,放进糯米和蜜枣后,用顶部剩余的芦叶封口,再用稻草把它捆好,这样一个标准的三角形粽子完成。
当我把包好的粽子递到婆婆面前时,她连连称赞:真好,真好,比我们包的好多了。的确,她们包的粽子小而且不规则,用她们的话说:什么孬好的,吃到嘴里一个味。有的干脆用菠萝叶,把米和枣放在叶子中间,四周一裹,象征性的包几个,糊弄一下过个节完事。
就是包的有点大,来年包小一点。婆婆叮嘱我。为什么要包小一点?我不知道。
反正是自己吃,又没有便宜了外人,大小一样。|我随口说了一句。
从那以后,每年的包总西就成了我的专利,用婆婆的话说:我最爱吃儿媳妇包的粽子了。而且是逐年的增加。
看见我满脸的迷惑,公公告诉了我实情,你妈妈把粽子都送出去了,说是给她们做个样品,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无非是想在老少爷们面前炫耀炫耀,夸夸你这个儿媳妇。知妻莫若伴,公公的一番话让我解开了心中的疑团,知道了婆婆的用意。就这样我的样品已销往了大半个村子,大有覆盖全村之势,真是难为了婆婆。怪不得和村里人碰面,都夸我懂事,孝顺。
孝顺父母,天经地义。这句话谁都会说,事,有时候就不一定能够做到。
去年,婆婆病重住院,住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好转,全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有一天,婆婆突然提起要吃粽子,我刚和对象闹了点矛盾,婆婆念叨了好几遍,我也没吱声。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公公说:这不是难为孩子吗?这个季节上哪弄芦叶?婆婆再也没提,也再也没能吃上我包的粽子。那是我一生的痛,挥之不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推出一档节目,《清明节,说吧》,在说吧内,对着摄像头,和你的亲人尽情的倾诉。其中一位大姐声泪俱下,意思是对老人生前没有尽到孝心,现在后悔了,以后逢年过节到坟前一定
你说这奇怪吧,人一故去,好像一切是应有尽有,啥也不缺,但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公公饭也不吃,只顾盯着电视,还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望着公公那张苍老的脸,轻轻地问道:爸,你的最爱呢?
一个人孤身在外飘泊了好多年,始终不能忘记家乡的味道,虽然不知道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但那里的山山水水时常在梦里跳跃着出来,让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伴着家乡的温馨再次睡去。梦里一片蓝天,还有家乡清清的河,河边那些茂密的芦苇,那些和芦苇叶有关的故事。这个故事来自于端午,来自于对母亲的思念,来自于对家乡难以忘怀的情结,异乡人在失意的时候总是怀念他的故乡,其实还是有太多人在得意的时候依然深深的爱着他的故乡,一切的一切,也许源自内心处深深的某种眷恋。
我的故乡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一年四季飞舞着漫天的风沙,最美丽的时节莫过于端午前后,一群一群的燕子呢喃着从遥远的天际像梦一样飞来,落在那些或高或低的树林子里,欢快的寻找往日的旧巢,燕子是很恋旧的,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总是会翩翩的赴了来年的旧约,袅袅而来,寻找那些往日的相思和缠绵。就像某些事物总是在某一个时刻悄悄地来临,袭击你柔软而又温软的心,让你幸福的疼痛,这是异乡人的话,啊,异乡人我也只是一个飘泊异乡的人,总是在某一些时刻怀念我的故乡。
时间就在我打盹的一瞬间悄悄地过去了好多年,阔别了家乡好多年,始终不敢忆起,害怕触及了心扉最深处的疼。但是,有些疼痛你怎能躲避,它也许就在那一霎席卷你脆弱的城池,令你潸然泪下。
这个季节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雨丝缠绵着像一个又一个相思的结,把我牢牢地系在里面,幸福而又甜蜜略带忧伤,我总是在想着家乡的杨梅,还有家乡的苇叶,还有母亲包的粽子。
母亲包的粽子在我的记忆里总是那么的难看,就算在那些物质及其匮乏的年代我都不愿意去咬它一口,甚至,连多看一眼我都不大愿意。母亲只是哄着我,多吃一口,再多吃一口,于是,我便像小鸟一样张开大大的嘴巴,等待着母亲喂食的样子,吃完后,母亲总是轻轻地拍着我的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就在那种贫困而又幸福的日子里长大。
总是不知道白驹过隙是什么概念,岁月匆匆的流走,母亲便是七十多了,不是那种不经意间霜染了青丝,而是满头的银发,母亲,您垂老矣,只是,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我还没有长大。
每一个人都有着故乡的情结,一种思乡的病,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是思念家乡的山水,还是家乡的人,抑或是儿时的玩伴,这一切都已离我远去。只是在梦里,母亲的颜容有着永远不曾老去的青春,亦如那采薇的女子在夕阳下芦苇荡里温软的回音。
转眼便是好多年没有吃过家乡的粽子了,也没闻到过粽叶的那种幽香,家乡的粽叶是有着淡淡的如竹子一样的香味儿,很淡,很淡,只有在你凝神静气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那种回味余长,甚至是山水之间的氤氲,还有那种爱的祥和飘渺着荡气回肠。
这个季节,母亲的粽子便是会如约而来,像极了梁间的燕,如期而至,那个时候,我便不知道是过节,只是知道在某一个时分有那么些温软的令人腻味的粽子摆上我们的桌子。
不经意间,我已悄悄长大,也许早就忘掉粽子的模样。思念总是在某个深处泛滥成灾,当我在异乡漂流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欲躺下,快递公司送来一个大大的包裹,我小心的撕开包裹,一大包的粽子裹着红头绳安静的躺在那里,正如幼年时的襁褓中穿着红肚兜的我,包裹里有一封信件,一看笔迹就知道是母亲的亲笔信,拆开信件,打头两句便是我儿,粽子收到了吗
顷刻间泪如雨下,朦胧的泪眼里我似乎看到母亲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安静的一个一个的包着粽子,一个,又一个
可能是因为贪吃的缘故吧,一说起过节,首先想到的都是和吃有关的东西。
我记事时,正值七十年代中期,***刚结束,改革开放还没有开始,物资极端匮乏,精神生活更是一片荒芜。我们这些生活在小城镇的工人家庭,日子过得并不惬意,仅仅能维持温饱,基本上一个星期能吃一次猪肉。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肆无忌惮,放开肚皮地吃。
我的思维很简单,只要看到家里的饭桌上有什么好吃的,就知道过什么节了。假如有人问我:什么是过年?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天天吃水饺,吃红烧肉。以此类推,如果吃元宵,就是过正月十五。如果吃粽子,就是端午节到了。说实在话,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端午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端午节。我只知道,一过这个节日,我就能吃到粽子了。
记得过节前的一个星期左右,母亲就催着姐姐去打粽叶了。姐姐是家里的老大,整天轰轰火火的,像个假小子。那时候市场上还没有卖粽叶的,每年包粽子,粽叶都是姐姐和她的小伙伴到附近的苇塘里采摘的。母亲呢,早早把糯米买来,仔细地把里面的灰粒捡出来,再把糯米淘干净,还要在水里泡一段时间。母亲说这样包出来的粽子更加绵软可口。在泡糯米的同时,母亲用剪子把姐姐打来的粽叶剪头去尾,一一捋好,然后再放到钢精锅里煮。煮粽叶是有讲究的,要煮得恰到好处,煮轻了,粽叶容易折断;煮重了,苇叶的清香味就煮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煮得恰到好处。我最陶醉的是粽叶刚煮好捞出的那一刻,矮旧的小屋里到处氤氲着苇叶的缕缕清香,那种感觉美妙无比,使人感觉到好像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粽子到底是怎么包的呢?我很好奇。每次包粽子的时候,我总是在旁边看,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只见她首先从木盆里拿出煮好的粽叶,一般是两到三片,两手握住叶子,把叶子卷成尖筒的形状,就像在老电影里看到的斗地主的场景中地主戴的高帽子,再把糯米、红枣和葡萄干一起放进去,一层层地裹好,最后系上线,一只精致无比、香甜的粽子就在母亲的手中包好了,好神奇呦。记得有一年,母亲边包粽子边让我猜谜语。谜语是这样的:三角四棱长,珍珠里面藏,要尝珍珠味,解带剥衣裳。我当然猜不到。母亲笑着说:傻孩子,这不就是你今天要吃的粽子吗!看着母亲包好的粽子,我恍然大悟。就是在这一年,母亲教会了我如何包粽子。
那时的粽子都是自家包的,母亲心善手巧,包好自家的粽子后,还要给那些不会包粽子或身体不方便的大伯大娘们帮忙,有时候还要搭上粽叶和包粽子的棉线。粽子的花样也不多,就一个品种,不是红枣就是蜜枣,有时也加一点葡萄干。粽叶大都是苇叶,还有一种带花纹的虎皮叶子。吃法也很简单,剥开,蘸一点糖,用母亲削的竹叉子挑着,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我们家的粽子一直都是自家包的,几十年了,习惯从未改变。这小小的粽子啊,不但香甜可口,而且包裹了浓浓的亲情,是我记忆中的妈妈的味道。如今,母亲年龄大了,儿子也会包粽子了,再也不用她老人家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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