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联系的好友突然打电话,说,过来喝杯茶,新开的冷香阁,有绝品蒸青绿,可焚香伴茗。
好友是位才女,文风颇似简媜,总能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过成琴棋书画歌舞茶的精神,尤其好茶,她给我说,这间茶馆古典,气派,一色的老花窗,有圈椅,罗汉床,香片等等,在室内焚上淡雅的越南香,在香烟袅袅中,可以烘托出一种亦真亦幻的朦胧之感,顿时便可抛却缠身俗务,忘却尘世喧嚣,沉香和茶香之气交织糅合在一起,更添茗茶之美,给人以轻松,愉悦,舒适,安详的享受,深深蛊惑了我。
于是,炎热的盛夏,放下手头的繁琐工作,独自驱车,两个小时之后,在微蒙的黄昏时分,我找见了她说的那家冷香阁。
她已等在里面,一身素雅的衣饰,云淡风轻,见我进来,起身迎过来,几声款款的问候,便坐下来。
茶室的主人是位四十来岁的女子,着装古雅,眉目端庄,举至中自有一段风流妩媚,似澹而实美,冲淡中至妙不可言,她笑眯眯地望着我们,没有言语,恰似那沉浮于碧汤中的香茗,飘逸着恬静的芳香。
待她轻柔地走出去后,我和好友开始净手,净器,净茶,两个人不说一句话,微笑着轻拿轻放。在这里,我们得以享受亲自煎茶。
茶需缓火,活火煎之。好友说,你看。她选了青白相间的茶器,我喜欢的很,拿在手里端详,青蓝色的纹饰犹如湛蓝的天空,深邃的大海,幽雅,宁静。
泡上茶,焚上香,看着蒸汽如白鹭腾空,冉冉而上,茶香四溢,沉香幽淡,沁人心肺,彼此娴静地微笑着,互望一眼,慢啜细饮,但觉齿颊留芳,妙趣横生。
是谁说过,品茶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
喝完茶,似乎才从一场舒畅的梦境里醒来,整个饮茶的过程中,我们竟没说一句话,在清寂中注视着这被冲泡开的茶,在黄绿透亮的茶汤中旋转,沉浮,若即若离,若歌若舞,含苞欲放,绿袖缭绕,胜绝,亦奇绝,然后慢慢降落,优雅地憩静下来,终于沉积于生活的深处,影影绰绰,落落大方,好似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又似从少女成为少妇的过程。
也就一杯茶,一苦二甘三回味,三冲之后,就无须再饮,够了。
好友说,晚上琴台要传稿过来,还有两个专栏,得回去工作。于是,我们出了茶馆,在自然的再见声中散了,各自回去,回到各自的生活里,风吹雨打,可能好久都不曾联系,不会闲聊,但彼此间冰雪通心,改天换了电话号码,即使天涯海角也会发条短信,我是某某,仅此,再无言语。
这就是我和好友,相交一杯茶。口感温柔,分寸适中,净心明目。常常出现在平凡的一刻,无风来,也无雨,坦然相处,却兀自清新而醇厚。因此上长想,咖啡太浓,清水寡味,一杯茶恰好,不多不少,清淡相宜,正是君子之交。
过完新年,情人节不期而至。大街的两边都被玫瑰花充斥着,一对对情侣抱着玫瑰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萍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街上,破旧的自行车响着踢托、踢托的声音。
看着满街拿着花的女孩子们幸福的笑容,萍想起上大学时,自己是大学里的校花,追求的男生多过过江之鲫,每到情人节,玫瑰花堆满了寝室,室友们羡慕得眼冒绿光。而自己都不屑一顾,直到碰到明不屈不挠的追求。知道自己周六周日早上睡懒觉,不起床吃早餐,明必定打好开水买好早餐,站在宿舍楼下叫吃早餐。也早早地去图书馆占好位置,等着自己。或许就是明不会说甜言蜜语,或许是诚实的眼光打动了自己一颗孤傲的心,在将毕业的那个情人节,自己接受了明那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相爱的再初总是甜蜜的,一起漫步河边,两个人分吃一碗小摊上的凉粉,恋爱中的人儿只要有爱相守,再苦也是甜的。但是相爱容易相守难,生活离不开油、盐、酱、醋、茶。明来自农村,家境贫寒,两人毕业后,苦苦地在这个城市里打拼,也只刚刚在这个城市立足,两人相约攒够房子的首付就结婚。三年了,省吃俭用,能省则省,连新的自行车也舍不得买,更谈不上浪漫不浪漫了。
萍想到此,不由地暗叹生活的无奈,也不由地怀疑起自己再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忽地腹部袭上一阵阵绞痛,萍算算日子,今天是自己月经来的日子,自年少初经来时,就落下这个腹痛的毛病,而且吃了多少西药中药都没有丝毫的起色。生活的压力加上忽来的腹痛,萍心情更加的烦躁。
回到租住的家,明看到萍捂着腹部,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忙冲上一杯红糖茶,再找来热水袋充上热水。萍喝下红糖茶,冰冷的腹部捂上热水袋,腹部的绞痛顿时减少了许多。萍舒开眉眼,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憨厚平和,如果说生活的无奈,那么这个男人的细心体贴,是对未来唯一的动力。跟明在一起后,明看到萍一个月总为那几天月经来痛得死去活来,明带着萍看遍了中西医都没有起效,上网查阅许多偏方也没有效果,后来一次明回了老家,带回来他奶奶放的一袋子小玫瑰干花,还带回他老家的一个偏方。平时喝上一杯玫瑰花茶,养颜血舒气,那几天泡上一杯红糖茶,补血通经,再用热水袋捂腹部效果更佳。自从明带回这个偏方后,萍的痛经改善了许多。萍觉得这个情人节虽没有玫瑰花,却有这温暖的红糖茶,也是一个不一样的情人节。
萍跟明提出分手,是在萍参加完同学会,回到家后,听明说明的弟弟小林刚来过,而且从家里借走了五万元在老家盖房子。萍再也忍无可忍,想着刚刚同学会上自己的寒酸样,一辆破自行车地摊上买的廉价衣服,相比与自己同寝室的室友,个个都是宝马香车名牌衣饰,自己都羞得无地自容。再回家来听明一说小林借钱的事,一下子萍怒火中烧,看着眼前的明,再也不觉得他屈辱老实,只感觉这个男人的窝囊。盛努下的萍抓起了桌子上的玫瑰花茶摔在地上,砰地一声,杯碎花落,散了一地,离了水的玫瑰花迅速地在地上干黄,一如萍与明的爱情支离破碎。
搬家的那天,明默默地帮着萍收拾着行李,一起买的书,一起淘的小玩意一袋玫瑰干花,一袋优质红糖,明一件件细心地收进行李,一边收拾一边嘱咐萍别忘了泡茶喝。萍楞在那里,仿佛眼前不是永远的离开,而只是出一次差,旅一次游,明帮着收拾行李,一如往昔。萍摇了摇头,把那一刻逼回想像中,回头看明的眼中分明有忧伤和不舍。萍的泪决堤而出,萍多想回身紧紧地抱着明,可想起了生活的无奈,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如萍所愿,找到了多金品质男刚子,宝马香车豪宅,一身的名牌一身的珠光宝气。萍最也不用为生活而奔波劳碌,过起了富太太的日子。但是很快,萍发现宽敞的别墅里少了刚子的身影,慢慢地自己成了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守望着刚子的归来,半夜归来多是一身酒气,衣服不时地带几根女人的头发或香水味。询问说是生意上的应酬,萍多心了。萍揽镜自照,镜中只见一个寂寞的女人,印衬着满院寂寞的梧桐。萍常常在深夜里,听着窗外的梧桐雨入睡,然后又惊醒,睁着眼等天明,等刚子的归来。
日子如流水,转眼又是一个情人节,刚子送给萍九十九朵蓝色妖姬、一张内有十万元的银行卡后,接了一个电话离开。萍关了灯躺在沙发上,傻傻地望着窗外的黑夜,寂寞的梧桐。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的蓝色妖姬上,蓝色的花发出妖艳的折光,似在黑夜里嘲笑着萍的孤独无助,也在笑着人性的贪婪。
一阵绞痛从腹部涌上来,和着萍的心痛。萍木木地翻着以前的行李,只找到一包干玫瑰花,那包优质红糖已被刚子扔掉了。折开包,干玫瑰花发出阵阵霉味,原来已过期,原来爱情会过期,就如玫瑰花。萍拔通了刚子的电话,电话那边刚子不奈地听完了萍的话,含糊地说萍,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买药呀。就挂了电话,萍在电话里分明听见女子的娇妮声。萍任凭电话掉在地上,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阵阵绞痛使萍想念明的玫瑰花茶,明的红糖茶,那温温的热度温暖着萍的心,从红糖茶更使萍想念明的平实体贴。萍的泪水无声地掉在地板上,溶入黑夜。
萍离开了刚子,恍惚间又回到了与明租住的地方,寻找着明的身影。一阵笑声传来,明相携一平凡女子走来,萍闪到树丛后,看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而去,女子的眼中满中温柔幸福,明还是憨厚平实,只是眼中多了一份爱的光彩。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萍默默地祝福他们幸福。转身背起行囊远走他乡,寻找一份红糖茶似的平实有温度的爱情。
下雪了。窗外,没有风,缕缕的小雪花丝丝的在空中飘旋着,无声无息地落到地面上、山峦上、村落上、田畴里。好浪漫的风景哟。好像打开门窗一头扑到这美丽的景色之中去。可是,我的脚伤了,不能出去赏雪,只好坐在这屋里,关了电脑,沏一杯信阳毛尖茶,放在暖气旁边的书桌上,坐下来,一边嗅着茶缭绕出来升腾着的清茗的芬芳,一边望着窗外远近的飘飘然的雪花出神。
雪不大,远处的山峦上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纱雾,近处的村落和树木也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白纱,倒是很秀气和壮美,就像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拖着婚纱静静无声地走进婚礼的殿堂,好教人在羡慕嫉妒之余又产生无尽的遐想。
我手里的茶杯里的热气一缕缕的在我的胸前缭升着,屋子里满是清茗的余香,暖融融的室内空气在茶的芳香里酝酿着,我看着远近的雪花和那雪景里如痴如醉的婚纱般的梦幻,思绪也渐渐地幻化,随之我的心我的影我的魂魄都随着这雪花飘进了我童年的故乡了我的故乡现在下雪了吗?
我小的时候,家在苏北。每到冬天,雪花飘飞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就都不出门的了,都躲到做饭的屋子里,因为苏北的冬天不取暖,只有做饭的屋子里因为烧火做饭,空气里有些热的温度要暖和一些,其他的屋子都是冷房子。往往是饭做好了,母亲把灶膛里的红红的柴火扒出来放到一个泥盆里,把那个泥盆放到屋子的中间,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坐在矮板凳上,围着这个火盆烤火取暖,妈妈就坐在离火盆不远的旁边,手里还不停地做着她的针线活。做饭的房子也不关门,(有的根本就没有门,冬天有风的时候就在门上挂一款草帘子挡风防寒,)我们围着火盆看着门外的院子里飘飘撒撒的下着雪。就这样,刚会走路的小妹妹还是在火盆边冻得直哭,一串串泪珠在她的小脸上滚落下来,在经过外面的冷空气的潮气的作用,那小小的脸蛋就像皲裂的冻梨。在长江流域长大的孩子大概小时候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
苏北的冬天是很不好过的,尤其是上个世纪中期,故乡极端的贫困,冬天的饮食起居真是不堪设想。但是我家在当地不算是贫穷的人家,父母都勤劳俭朴,精打细算,在很多人家难以维持温饱的情况下,我们一家老小七八口人,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冬天外面下雪了,我的父亲母亲也在不停的劳作,我父亲的胃不太好,寒冷的季节常常会胃痛。有时候,我们兄妹几个围在火盆周围,父亲胃痛了,就用手捂着胸口,走到灶台的门口,解开胸膛,趴在那灶台的门上烤着胸膛,缓解胃寒带来的痛苦。其实那灶膛里面已经没有火了,只能有一点点余热的温度,火都在我们几个孩子的火盆里呢。可是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哪里知道父母的甘苦哟,现在想起来,我真的要好一阵心酸。
男孩子一般都很淘气的,记得冬天下雪的时候或者下雪以后,我都会急不可耐的要跑到外面去玩,由于苏北很少下大雪,打雪仗、堆雪人那是少有的乐趣,偶尔有一两次下大雪,我和我的几个堂弟必然要到雪地里进行一场上甘岭式战斗的,雪后更要在大门前堆出几个形状不同、大小不一的雪人,用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桃核做眼睛,在给带上一个破草帽,供村里的老人、叔叔大爷、娘娘婶婶、姐姐嫂嫂们观赏几天的。几天以后就化得满地流水面目全非了。
打雪仗、堆雪人虽然是一件高兴的事,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们这些男孩子,为了堆好一个雪人,往往那小手都冻得通红通红的,脚底下穿的鞋也都会湿透了。我冬天穿的都是母亲做的棉鞋,还算暖和一些,湿透了,回家免不了要被父亲一顿痛斥甚至屁股上挨几鞋底子。母亲就要在晚上在灶坑前默默无声地为我烤棉鞋,什么时候烤干的,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第二天早晨从被窝里爬出来,我那棉鞋一定是干松的,暖暖的,锅里的稀饭已经香喷喷的散发着热气,而我却没看到母亲的影子。现在母亲已经离去很多年了,但是,有时候我总幻觉着母亲是不是在灶台前为我烤棉鞋呢!于是心里一阵悸动,鼻子酸酸的,眼里就湿润了
我有两个堂弟就没有我这么幸福,他们的家里极端的贫困。一个堂弟民比我小一岁,在4岁的时候就失去的父亲,我的婶母带着四个孩子艰难的度日,终生没在改嫁,家里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的这个堂弟,冬天也就是穿一双露脚后跟的破布鞋,每逢下雪的时候,他要是和我们一起玩,那脚后跟一定会冻得裂开一道口子,有时候这道口子流着血,一冬天都不愈合,可是那个年代里里的孩子,没有因此叫苦的,都整天乐呵呵的玩耍着。后来长大了,我们全家前夕到了黑龙江,这个民弟弟只身去了西北的宁夏,在宁夏石炭井当了个工人,早年他已经提前退休回到了故乡,17年前我回故乡见到了他,已经是饱经沧桑了。另一个堂弟刚和我同岁,比我的生日小,他家的贫困让他连布鞋穿也没有,每逢冬天下雪了,他的妈妈(我的婶母)就用大运河岸边的芦苇花编织一种叫做毛翁的草棉鞋。那个时代,家乡的冬天出穿这种毛翁人占家乡人的80%以上。这个弟弟穿的毛翁和我们在一起玩,有时候,那毛翁的鞋口坏了,就像刀口一样割他的脚后跟,他在雪地里和我们一起堆雪人,脚后跟流着血,脚印上一片殷红,但是他还是乐呵呵的笑着、玩着。这位刚弟弟由于没有文化,现在还在家乡,我八年前回故乡的时候,他也已经是子孙满堂了。
不过,现在的苏北人,冬天已经没有穿芦苇花编织的毛翁了。也没有冬天里穿着露脚后跟的破布鞋的孩子了。那种情形总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永运不会抹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我多想去把这个如画的雪景拍下来,寄给我的朋友,也寄到我的故乡去,让我的朋友,我的乡亲们也能享受到这燕山雪的浪漫风情。
但是,我最想的还是,在我的暖气旁,静静地沏一杯信阳毛尖茶,品透清茗对雪吟。那里面有我童年的生活,也有我心中浪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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