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姑
犹记得去年初冬,我和姐姐及两个表哥,穿过整个城市去看你,最后一次见你,你面色蜡黄,腹大如鼓,精神却是一如既往的好。大家担心你,劝你躺着,你说侄女外甥都来了,你高兴,不肯去床上。在午后的阳光里,我坐在你卧室的窗台上,恍然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没有疾病,离别也永远不会来。
昨日,你还是永远的走了。我以为,没有悲伤。毕竟,年少的记忆里,有太多的痛,关于贫困、关于三叔的种种纠葛,我很少感受到来自于亲戚的温柔与爱;父亲和母亲的手足,我知道都是我该去爱的人,但是家境曾经阻隔了一切,我逃离,宁愿用冷漠来装饰一颗敏感无比的心。但是今夜,心还是痛的,因为,我的亲人们,越来越少了。
记忆里,最清晰的场景是,你和大姑坐在奶奶的炕上,拉着我的手说,这孩子的手好啊,一看就是长大有福气的人。我高兴的说,等我长大了,工作了,就开辆小车,拉着你们去兜风。童稚的誓言犹在,多少的时光已经飞逝而去,永远的回不来了。
人生是一场多么艰难的跋涉。你的前半生,曾经在普通的人里也算是顺风顺水了,但是儿子的牢狱之灾,让一切都不复存在,虽然人前的笑脸依然,但是人后,我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少。也许那时,邪恶的魔鬼已经等着生命的某个路口,窥伺你所存不多的生命余额了。
不知不觉中,大姑和你,都走了。我们这些当年的稚子们,也已一个个进入不惑之年,社会的锋利的锻压,慢慢的磨平了多少的棱角,在失去中,慢慢的学会了与生活妥协,与挫折温柔相处。也慢慢的学会了忘记,忘记那些年幼的伤痕,忘记贫困带给我们的倔强的自尊,慢慢教会我们去爱我们的还存在的每一个亲人。
走好,我的小姑,我的亲人。
在夜晚的朗诵中,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对着“面朝阳光”问:“你是谁的妈妈呀?”那稚嫩的童声极是美妙。
“我是海涛哥哥的妈妈。”其实,海涛哥哥根本没有来,当时我感觉这位阳光妈妈回答得很好的,所以就随手记下了。今天在想起来那种情形,感觉自己要是有这样的一个小女儿该是多么美好。
忽然感觉孩子,见到大人总是习惯想:你是谁的妈妈?或者你是谁的爸爸?而我们不也一样吗?见到孩子经常会问的是:“你是谁家的孩子呢?”
所以,以我观物,则物著我色。以孩子的眼睛看世界和以大人眼睛看世界就是如此不同忽然,陈春他们递来水果,大家一股脑分了,还记得把垃圾放在盘子里面。这样的感觉真是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代,似乎自己只有十八岁,似乎还有很多青春可以享受。所以我们的星空下的歌唱,就是一种时光之旅,倒回20年前。
一刀带着香烟,准备还要做什么,忽然有人提醒这里不能抽烟,操场是树胶的。于是,刀哥拉着落花先生离开操场,因为落花全然忘记了自己手里的烟了,估计也是接近十一点了,大家一路走一路聊着,回宾馆了,路上月语老师和王萍老师还一路谈着语文的困惑。
今夜的星星还是和平时一样落下,但是在我们的心里,这星空下的歌唱会一直有歌声回荡……前天,报社何编辑发来一条短信,希望我们学校派一名小记者前去采访。要求性格好的孩子,我考虑到一个四年级的男孩子,这个孩子语言能力强,又比较稳重,思考之后,我给他家长电话,家长很是重视,记下了需要带着的东西。
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孩子和他家长一道来了我家,因为他自己家没有电脑,所以稿件发不起来。我就算给帮忙。孩子一进门,满脸都是兴奋汗水,孩子不断讲述着那个新认识的朋友还有见面的有些具体细节,感觉出他话语间的兴奋,吃了什么,怎么去的……我也被感染了。似乎看见了那些画面。
他自己通过这次活动知道了,自己平时在家妈妈给他太多的方便,而自己还不感觉,但是这次活动他通过比较明白了那些留守在乡村的孩子的痛苦。所以也就对他而言是一种很好的教育。体验比什么说教都管用。
我知道,这个孩子可能这一辈子最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情,虽然家长不断说感谢,其实,我只是其中的中介作用,但是这给孩子的成长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那种兴奋的疲惫也是值得珍惜的童年记忆吧。我很乐意为这些孩子争取更多的机会。
作为为数不多的还在上集体晚自习的大学,H大一直有一些下自习后的校园灵异传说。什么回宿舍路上看见鬼魂拉着你的衣服不让你走啊,什么大夏天体育场关门了还有小姑娘在穿着棉袄里面散步啊,路过西配楼小树林的时候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男女“打架”的声音啊之类的。作为崇尚科学的新一代大学生,除了深夜小树林里的事情,其他的我是不信的。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加上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学生作家,用丰富的想象力创造出来的故事罢了。
其实都是人吓人罢了。
今天下晚自习10点多。因为我做事比较拖拉,是最后一个从教学楼里出来的人。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一个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小姑娘站在路中间哭,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小女孩年纪不大,应该只有四五岁,可能还分不清救护车和警车的概念。我心里觉得奇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会被人大晚上扔在路上呢?但秉承着“在大马路上绝不多管闲事”的原则,匆匆看了一眼,绕了个远路走了。
回寝室问舍友看见那个小姑娘了没,他们说:“没看见,你是不是想萝莉想疯了?快去心理医生那儿看看你这个变态的萝莉情节吧!”
也不知是不是我幻听,我听到室友小声骂了一句“死变态”。
2、
没错,我确实是个萝莉控,特别喜欢小女孩,也确实到了有些变态的程度了。也不知道为啥,我一直觉得我有一个妹妹,长着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睛,虹膜的颜色是灰蓝色的,眉毛卷卷的,嘴巴是一点点大的樱桃小口,皮肤白嫩有光,爱穿红色小裙子,蹬着小皮鞋,嘎吱嘎吱的走在路上,拽着我的衣角,一起散步。我没事干的时候也爱在网上看小女孩穿的衣服,看到好看的就用笔画下来。画的多了就装到礼品盒,打包好,感觉总要送给谁,可又不能送给谁,感觉很奇怪。我也问过父母,我到底有没有妹妹,父母一口否决,告诉我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走自己的路就行了。后来被我逼问的没办法了,就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姓孟,是个老太太。这大夫年龄大,脸皱皱巴巴的,背也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神婆。要不是穿一身白大褂,走在路上准被破四旧的人抓走了。这大夫看病也神奇,心理医生不聊天,直接给我灌中药,我肯定不乐意啊,每次只喝一小口。不过说实话,喝完药这种对萝莉的执念确实有所减轻。父母和大夫也总说你喝完啊,喝完就能根治了。但我就是不乐意,总觉得喝了这个会丢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那个穿着红衣服小姑娘,总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很不好。但是转念一想,室友都没有看见,是不是我真的遇见鬼了……
一向沾枕头就睡着的我竟然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一夜。
3、
第二天早上,我打电话给孟大夫,预约了下午的时间。这大夫还是挺有钱的,住在城市的别墅区。她把自己家客厅搞成了心理诊所。客厅有一面全是玻璃,正对着一座小木桥,打开门走过木桥就到了后花园,远远看着还是十分好看的。我多次提出想去她的后花园看看,不过她都拒绝了,非得让我喝完药才去。
我到大夫那儿,讲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夫说:
“你这种算是有些严重了啊!放任不管的话你走不过去的!”
“走过去?走过去哪儿?”我很疑惑,问到。
“啊,不好意思,”大夫似乎有点慌“上一个病人是个竞走运动员,说顺嘴了。”大夫擦了一下汗。
我也没深究,大夫也是一如既往地开了些汤药。不过这次主动提出可以让我去后花园散散心,但要求一如既往——必须喝完药。
本来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这次碰到了那个红衣小姑娘,我觉得自己是真的要疯了,我可不想真的变成一个蓬头垢面、整天只想着萝莉的变态。因为我是萝莉控的原因,在这个有些古板的学校里很不受待见,包括我的室友也是,一直把我当做变态,能远离就远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大家看见我就像看见了一条嘴巴生了烂疮、直流口水、脏兮兮的野狗,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正眼看我。有些“正义感”爆棚的男生甚至会在女朋友面前对我吐口水,以示其内心对于我的鄙视,以及在女朋友面前显示自己的正直和勇敢。
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是真的残忍,我是真的混蛋:我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很重要的东西,到头来也还是没想到是什么东西。因为被同学疏离,有段时间还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去讨好他们。结果换来了什么?更多的唾弃。反观这个老大夫,这么多年不仅不嫌弃我,甚至还费尽心思劝我喝药,想要治好我,对于我不喝药这个事还处心积虑,非得让我喝。这么一想,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恶心——把笑脸留给仇人,把哭脸留给恩人。喝吧,喝完药这个世界可能会对我温柔点吧。
“喝完药我就能去你的后花园看看了吗?”我端起汤药,举到嘴边。
“是的,快喝吧。”大夫见我要喝药,一脸兴奋地说。
我朝桥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竟有些解脱了的舒畅,边盯着桥头边喝药。医生也兴奋地搓起了手,“终于喝了!终于喝了!”
可突然,那个红衣服小姑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头撞碎了客厅的玻璃,跑进来把我喝了一半的药打翻在地。
“你……你……”大夫语塞了,“你要干嘛!”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小女孩哭着说,跑出了客厅。
我一时不知该干什么。愣了有半分钟,选择去追跑出去的小女孩。
4、
我追出去的时候小女孩早就没了踪影。没有追上小女孩。我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难言的悲伤,是一种失去至亲的伤痛,比失去爷爷的时候还要难过,像是有人拿着拔舌钩,把舌头一厘一厘从嘴里拔出来,然后是气管、肺、心脏、胃、肠子、肝……就这么一样样地从嘴里拔出来。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我是向谁欠下了什么,没有兑现承诺,我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忘了在这个日子里应该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
这一切一定都跟这个红衣小姑娘有关!我要找她问问清楚!
这天夜里,我像昨晚一样,十点多从教室出来。下楼的时候透过窗户看了看,同学们早就走到了图书馆,那里也确实没有红衣小姑娘。我慢慢地走,确定图书馆那里应该没人了,快步走到昨天遇见的小姑娘的地方。
她果然站在路中间!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喊着。这一声声像钢钉一样,一寸一寸狠狠地往我脑袋里面扎,搞得我眼前似乎有一阵血雾。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别喊了!”我怒吼,“要找你哥哥回家找去!别喊了!”小女孩也是奇怪,听我一声吼,竟然有些安静了下来,只是不时地啜泣,脸上还有些泪痕。我头也不是那么疼了,走过去,蹲下来,有些生气地问:
“你哥哥呢?”
小女孩抽泣着说:“哥哥……哥哥不见了。我……我今天特地穿了小裙子来找哥哥的,可是哥哥不见了!”
“那你爸爸妈妈呢?”
我刚刚问完,脑袋突然像压路机碾过般的疼,眼前的血雾也越来越浓,一摸眼睛,竟是满手血!
但小女孩似乎没有被我这一副恶鬼般的样子吓到,还是抽泣着说:
“爸爸妈妈跟坏人打架的时候死了。”
我头疼的更厉害了。不只头,整个胸腔里好像也充满了血,一阵血腥味的从胃里翻上来,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感。我跑到路边去吐,开始只有几口血,然后明显感到有一个大过喉管的东西翻了上来。不知道这时的我是不是像蟒蛇一样,整个口腔和脖子被撑得鼓鼓的。接着,一只手竟然被我吐了出来!我看看自己的左手,齐刷刷地断了!
“快……快帮我叫救护车!”我奄奄一息地向小女孩求救。
“坐警车的都是骗子!爸爸妈妈出去的时候说他们出去打坏人,晚上再回来给我讲故事,但坐了警车出去再也没回来。哥哥也是,今天早上坐警车去打坏人,可……可也没回来!”小女孩哭着,喊着,向我控诉着这个残忍的世界,“哥哥说要给我送生日礼物,说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他死了都不会忘记的!可是……可是他现在还没回来!我的生日就只有这一天啊!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我眼前的血雾越来越浓了,身上也越来越疼。可疼痛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不是什么萝莉控,我本来就有个可爱的妹妹,她长着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睛,虹膜的颜色是灰蓝色的,眉毛卷卷的,嘴巴是一点点大的樱桃小口,皮肤白嫩有光,爱穿红色小裙子,蹬着小皮鞋,嘎吱嘎吱的走在路上,拽着我的衣角,一起散步……
我一直记不起来的重要的事情也一下子想起来了——给妹妹过生日啊!
我忍着疼痛,慢慢朝小姑娘爬过去,轻轻地抱住她,伏在她耳畔,
“傻妹妹,哥哥回来了……”
5、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堆医疗仪器的中间,左边床头旁的椅子上坐着睡着了的、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妹妹。我看了看病房里挂的表,11点半。还好,日子没过。我伸出左手,想去摸摸妹妹毛茸茸的头发,可那里只剩下了一截空荡荡的手腕……
6、
一年后,妹妹上了小学。学校组织了一次演讲比赛,主题是《我的英雄》。妹妹上台的时候穿着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红色小旗袍,惊艳四座。底下的家长交头接耳地问这是谁家的姑娘。
说实话我挺自豪的。
“我的心目中有好多英雄,街边清晨扫马路的阿姨、勤勤恳恳的老师、电视上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圣。但他们永远都比不上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是英勇的缉毒干警,跟凶恶的毒贩子斗智斗勇,保护着我们的平安。可他们在跟大毒枭搏斗的时候牺牲了,”妹妹有些哽咽,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的哥哥,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特警,我可喜欢他穿着警服执勤的样子了。去年的时候还跟电视上那个超级大坏蛋打过架呢!我们一家人可都是大英雄,除了我。但是哥哥跟我说,去年他受伤昏迷的时候,是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还说要不是我救他,他就喝了一碗孟婆汤,永远见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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