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天空
北京。冬天。
雪下的很大,我的家住在北京不知道多少环开外,你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才到。
你在楼下打电话对我说,好久没见了,出来喝杯啤酒吧。我说好啊。于是我们就在院子里喝起了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冬天的北京雾霾很大,但那天下了雪,空气很好,竟然能看到星星,虽然只有一两颗。我抬头看着那颗星星,感叹能在北京看到星星可真不容易。你也笑着感叹。我们就看起了星星。
你问我还有没有在玩摄影。我叹着气对你说,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买房欠下一屁股债,一大家子等我养活,拿什么玩,玩不起啊。我又问你,你呢,还在玩摩托吗?你点了点头,说最近北京有一个比赛,你准备去参加,如果能拿到名次,说不定能签到车队。我喝了口酒,说,真羡慕你能一直追求自己的梦想。你叹着气说,有什么好羡慕的,没有稳定工作,家里人都说我疯了,三十多的人还整天骑着摩托到处瞎跑。如果这次比赛我拿不到奖,可能就要回老家去了。
真让人无可奈何。
你又问我有没有看过《月亮与六便士》那本书,我点了点头。你说,当初看的时候太年轻,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匪夷所思,非得抛家弃子去画画。现在想想,斯特里克兰真是从心底爱惨了画画。真佩服他啊。我说,是啊,抛弃一切干自己想干的事得要多大的勇气,我们只是活着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哪还有气力去追求别的。
那颗星星可真亮啊,我们就一直看着星星喝着啤酒,时间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嘴,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哪里的音箱放起了万青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模模糊糊听不清,可有一句歌词却特别清楚,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你也跟着哼起来。我笑道,这歌还挺应景的。你也跟着笑了,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上学那会儿抄摘录时看到的,看不懂,就觉得特文艺,就抄了下来。如今看来,一语成谶啊。我感叹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北京的雪可真大啊,一大片一大片的往下落,落在地上,落在肩上,积了厚厚一层。我看着那些雪花,仿佛是在看着我自己。总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可最终还是随波逐流,泯然众人矣。
你突然问我还记不记那张拿了银奖的照片。我说当然记得,奖牌还在我家摆着。你又问我还记得照片的名字吗。我愣了愣,有点莫名其妙。我说你问这个干嘛,你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仰起头喝光了剩下的酒,起身走掉了。你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就算做告别。我看着你远去,仿佛看到了斯特里克兰离去时那个决绝的身影。一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咳嗽,邻居的争吵,老板的催促,银行的账单,一瞬间朝我喷涌过来,我像是被淹没一般喘不过气。
这世界在跳动,可你从来就走不远。
怎么能走远。
我把手里没有喝完的啤酒倒在了地上,转身回房,看到那块被我摆在房子正中央的奖牌,上面写着“二等奖作品《梦想》”。
原来是叫《梦想》。
多么讽刺,我竟然忘记了。
我拿起那面奖牌,翻到了背面,那是一张天空的照片。少年的天空,远方的天空,梦想的天空。
被我遗忘的天空。
生活穿过了你的眼,让你看不见蓝天。
我像一只快要坏掉的灯泡,周围是嘈杂的黑暗,我拼命想点亮四周,却发现连自己都点不亮。
我想到宋岳庭那首《Lifeisastruggle》里的一句歌词:我从命运的天台放眼却看不到星空,漆黑的天空压在头顶使我不得轻松。
最终事与违愿,归于茫茫人海。
那片天空,我终究未能抵达。
我把奖牌丢进了垃圾桶,就算是场告别。告别少年的理想,告别头顶的天空,告别一切远方。
“抱歉”,我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也许是二十年前的我自己,也许是我的那片天空。
就像绝大多数少年的天空一样,我的天空,死于忙忙碌碌,死于遗忘。
三、打牌
一阵美妙的手机音乐声叫醒了沉睡的王学志,睡眼惺忪地伸手摸过手机,谁啊?,今天能活动吗?,行!。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王学志才想起又到了周末。
说起王学志,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爱好广泛,多才多艺,什么篮球、排球、乒乓球都玩,什么吸烟、喝酒、打牌都会,每到周末,麻将馆就早早的约他玩牌。对他来说,这个点的手机铃声就像出征的号角一样,让他兴奋。若是没有人约他玩牌,他就会赖在床上,任凭妻子怎么叫他,他也不会起来做饭。倒不是他不会做饭,他的厨艺也是不错的,就是懒得做,除非是他的宝贝女儿叫他做好吃的。
走出卧室,大厅里空无一人,妻子不在,在高中读书的女儿也早早的上学去了。来到厨房,看看餐桌上饭菜都用罩子罩着,原来妻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王学志心里非常惬意,妻子知道他愿意睡懒觉,从不叫他早起,妻子知道即使叫他晨练也是枉然,所以总是辛苦地自己准备早饭,吃过后自己去锻炼。真应了那句话:娶个好老婆幸福一生。
来到麻将馆,玩的人还没有到齐,却遇到了昨天一起吃饭的女同学,她也是一个牌迷。昨天,你怎么先跑了?她笑着问道。喝多了!吓跑了吧!她不依不饶。别闹,昨天咋回事啊!我都迷糊了,我和那件事有关系吗?面对这个从初中到高中、大学的同学,他不忌讳什么,因为她和妻子不但是同事还是好朋友。趁着没玩牌的时间,她才说清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王学志也是读书时的一名优秀学生,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而且他也是专注于学业,和他经常在一起的都是一些学习好的男同学,那个时代男女同学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叫娟子的女同学就暗恋上了他。并且给他写了一封情书,说起来她也够大胆的。无巧不成书,这封情书却放在了王学志的同桌小光的桌堂里。小光成绩平平,却如获至宝,找到娟子谈起这件事,娟子一气之下将他就给打了,连气带吓就不念了。而这一切王学志却无从知晓,因为他的同桌第二天也是踪影不见。纸里包不住火,和娟子要好的女同学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乎二十年后,不知谁又旧事重提,弄得王学志如坠雾中。
真是命运弄人,亲戚不成友谊在,这算不上初恋的单相思竟也如此富于诗意。似乎被人忘却,却又让人想起,情感的红线绵长不断,又惹出多少相思。
十二月,南国的风似乎很不解风情,读不懂的不止是生理温度,还有那一抹淡淡的忧伤,趴在窗台,望着天,皎白的月光约莫在对面的树杈上跳动,不知道是风的故意撩拨,还是它本生就是一个舞动的精灵。思绪如涌动的江水,此刻,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想什么,或是真的不知道,亦或是本身就累了倦了,所以懒得去想了。
不经意间,手指颤动了一下,有点痛,渐而麻木了,我想,是偷偷爬上窗台的月光在啃咬我的手指吧,我想笑却又不敢笑,是怕,怕那笑容会凝固,怕那笑容会是那世间最苍白无力的苦叹。静静地闭上眼,贪婪地呼吸着这沉闷的夜,我想看到江汉平原的那一头,想象着那一头的忙碌和奔波,我想,我想带着她踏寻席慕蓉的心声,我要问她为何一笔填出《月桂树的愿望》??
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海已经漫上来了
漫过我生命的沙滩
而又退却得那样急
把青春一卷而去
把青春一卷而去
洒下漫天的星斗
山依旧树依旧
我脚下已不是昨日的水流
风情云淡
野百合散开在黄昏的山巅
有谁在月光下变成桂树
可以逃过夜夜的思念
或许真如一个人所说的,男人是个容易受伤、喜好感伤的男孩,但自己不愿从心底里承认,妄图写下流年的沧桑,日日咀嚼那迟迟不肯到来的暮年悲伤,借以掩饰心中无尽的迷茫。记忆里,古卷中阳光下的淡定潇洒,换来的却是深夜紧紧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入,然后在过去的故事中一口一口舔着结了枷的伤口,等待着天水一线处出现亮光。我一遍一遍地问着,奈何如此,或许那就是明日的曙光,亦或是一种的选择,只不过是这种选择加了一个?唯一?的属性,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只有等待,等待,在无尽的黑夜中守候着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寻无出路,苦苦煎熬。
佛说:人生有八大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的一生苍桑变换,有觞筹交措时的喧嚣扰嚷,也有曲终人散后的孤独落寞。有生的疼痛,有老的哀伤,有病的愁苦,有死的悲恸。爱别离,就会怨长久。求不得,所以放不下。人世起落,每一个人都是一曲曲听也听不完唱也唱不尽的生命颂歌。我想,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没有想过这样的解释会不会显得没有觉悟与智慧。没有看尽世间繁华,红尘情缘未断,看庭前花开花落望漫天云卷云舒亦会心起波澜时,佛就是撒旦,打开潘多拉魔盒引来世间灾难的反面人物。我不想去思量我是在多数人那边还是在少数人那边,也不愿去评论哪些人对哪些人错,或许是深夜中迷失了自己,没有思绪没有心碎,只求被这世界遗忘,遗忘在百合花的葬礼上,守侯着那一世的纯洁与浪漫,唱着可歌可泣的古谣,孤独终老。
曾有人愤恨地对我说:我恨你。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说恨我的人该不该恨我,或是无理由的不该,或是有说不通的理由的该,到最后自己竟也陷入了这种没有尽头的纠结之中,等待着、搜寻着另一个能给我答案的人。我一次一次尝试着说服自己,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跟自己过不去的,可终究还是被自己打败,瘫坐在椅子上,烟烧到手指了竟也茫然不知,最后我只有给自己下个定义,生性的懦弱与惧怕,在任何事情上都会给自己设立一道道过不去的坎,迷恋的洒脱与不羁,终是一生繁华游戏,永远填不满心中的痴迷。
被过往的青春,被记忆填满的人,被岁月刻下沧桑记忆的韶华,被遗忘的,不是故事,而是一种心情,一段记忆。过往岁月,只因曾经的有你,一切安好。
严志
2013*12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2575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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