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为人父成为一种常态,心就多了太多的东西。
清明回家祭祖,一步一蜗牛,506公里整整挪了我20个小时,漆黑的夜,凌晨的模糊,唯有小儿的呢喃,支撑、坚持,一个人的方向盘,越近家门,握得越稳。
车停的一霎,门边小儿忐忑的眼光,无声的你,在张开臂的一瞬。心,仿佛中稀巴烂。
七年前,我在医院里翘首盼望一天一夜,终于抱起了大小子,那个时候,做父亲的忐忑和惶恐,远比兴奋多得多。长大,家的责任,一天一夜之间轰然来到,我似乎真的没有准备好,抱于手里的厚重,在心头渐压。
于啼哭与骤笑中,各种沉淀,各种浮躁,每一条似乎都只为一个珍贵的理由。第一次,对于物质,远比理想与爱好大得多。幸好,你是个懂事的小孩子,讨厌牛奶,也很健康。
我一直觉得大小子是个天赐的礼物,我不知道有没有神灵,但我真心感谢神灵的保佑,当然,也包括二小子的来临。
还记得二小子出现的那天,我们慌乱而高兴。
其实我们的心里或多或少想要一个女儿。所以,小家伙的出现,我们心头的满满都是女儿的念头,我的想法是总不能只让一个女人照管我一生,而老婆的想法是总不能让她太亏一生。
直到小家伙出世,我们所以的幻想才一一破碎。看着白色床单上的小家伙,我忍不住地说这小家伙真丑啊!老婆瞪了我一眼,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小家伙继承了大哥优良的习性,对于广告词里各种优良基因的食物都不感兴趣,唯一让人诧异的是小家伙比大小子活跃多了,六七个月就能把电饭煲从屋子东面搬到西面,而且对出门乐此不疲。我总觉得这家伙是来糟蹋我的,但我确心甘情愿受虐着,俨然,变成一种中毒的迷糊。
大儿子上学了,乖巧而又文静。有时候,我会想,大小子是不是灵魂长错身体,往往说起这事,老妇总会说,还不是怪你长了个女人的身体。我很冤枉,精神和身体成正比么?
小儿子学话了,一句机械的爸爸,吃夜(吃晚饭)。泪不觉涌进眼眶,轻轻地将他抱起,埋进怀里。
再次离家的时候,老婆抱着大小子不停重复以前电话里常说的话。要照管好弟弟;不要轻易掉下你们的眼泪,因为会让爸爸妈妈掉下一家人的眼泪;不要吝惜你的努力,因为那是爸爸妈妈唯一能炫耀的东西。
大儿子竭嘶底里大哭,小儿子不舍的偎依。在不舍中唯有舍弃,难过,只能在往后的日子的看着手机屏寄哀思。
看看微信里收藏那句爸爸,再不陪我就长大了。心思念而又内疚。我常常在想,为何当年的娃娃脸,变成了一层老皮,为何当年的小蛮腰,变成了装了水的气球。我仍在这个第三方的城市坚持。我有答案却又内疚着这样的答案。
又谈起父亲,思绪便一下子紧紧被所有父亲的记忆包裹,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论你身处何地何境,不论你留恋还是挣脱,它依然如旧地流逝。
当我们谈论如何为父亲操办三年祭奠的时候,父亲若隐若现的就像在我们身边,他虽然不是一个过于形式的人,他却很在乎这些形式,可能与他的修性有关,他生前酷爱易经,安宅定墓。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些日子,他亲自参验自己的棺木,考察坟地,交代操办后事,尽管不愿也不忍离开,但还是无力地比划着一切,承受着一切。
他离开后我们才发现,好像一切都是他计划安排的。每每想起最终离别的那些日子,想起父亲如何慌恐自己的病情,如何绝望治疗的效果,如何割舍这段人生情的无奈,尽管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我还是能从他日渐蹒跚的步履中,从他慢慢不听指挥的手指中,从他越发模糊的视力深深感受到。失落、无助、挣扎、无奈、坦然,就像一幅速成的漫画,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父亲的坚强让我们震憾,深深荡涤着我不坚定的人生观,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舍生的涵义,那曾被我嘻笑过父亲的固执也重新归位了,留给了我许多面对失败坚持的理由,人生也许就该是这样,这样也最好不过,最终明白了还是一种进步。那些过往岁月中种种对父亲的怨转瞬即逝,那些耿耿于怀的执念也伴随着捋过的黄土沉沉落地。每每听到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便潸然泪下,那些曾经幼稚的倔强是多么让父亲伤心啊!原来再孝顺的儿女也难报父母养育之恩。
父亲意气奋发的神情,伏案撰写的专注,步履蹒跚的样子,傲慢无礼的沉醉,那些清晰转瞬又模糊的记忆,定格在我即将逐渐老去的岁月里,有时我是如此的怀念,怀念那些个不再出现在你生活里的亲人,追忆那些不再重复的画面,感觉到生活对你的残忍,让你痛不言表。人总是感觉人生路很长很长,而回头才发现其实很短,短的你几乎没有时间徘徊和犹豫,甚至于来不及思考。成长的经历总会有痛的教训,我终将在痛中逐渐成长,慢慢老去,归去尘土!
文:谢明远
春分过了,我等不及还有半月的清明再见到您离我早已远去的老父亲。
您在那高高的黄土坡还好吗?有没有一冬的酷寒冻着了您?有没有一夏的暴雨淋着了您?
我等不及清明的到来,我就想早早地跑到您安睡的山峁前向您诉说这一年儿子的苦辣与酸甜,早早的让您看一眼一年未照的儿子脸,也让您看一看您曾怀抱的孙子而如今长成了威武的小伙,看看您曾对待爱女般的我妻子的面容。
大街上苦苦地搜寻您长抽的农家自种旱烟,找您常喝的益阳茯茶,旱烟我找不到了,只能是丁字牌雪茄了,茯茶我也找不到了,只能是云南普洱了。我准备厚厚的一捆黄纸,多烧点,让您在另一个世界自己购置。我知道您过年最爱吃肥的流油的猪头肉,那我就抬一个最大的献给您。
已是春分后,那北方的寒风却不愿褪去,瑟瑟地在这黄土梁刮来,看到您安睡的坟地里仍没有一丝的绿,野草杂乱的铺满,去年凸起的坟堆也比黄风削去了许多,坟堆前的供桌也被土堙没。我用您小时候教我割草的镰刀试着割去坟莹里疯长的杂草,用衣衫兜捧黄土填高您埋葬的坟堆,用双手拔开土淹的供桌。我想让你的小院洁净,不想让你春起的黄风吹凉,我想让您像活着的时候一样端坐在土炕上喝酽酽的茶。
站起来望见您扶犁赶驴种过的那一片陡地,而今只见野草,却不见那副犁,也看不到那一对大青驴,更听不到您吆喝的声音。回头细听到卯寨沟不断地流水声,但望不到您曾从沟底赶驴驮水回家的影。
日历一页页地撕去,往日再不能粘贴,逝去的您把一身瘦弱的身躯交给了您劳作了一生的脚下黄土,可您把您的慈祥、您的精神永留在了儿女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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