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料峭的春风里悄然复苏,而我却依旧在冬天里尘封,不知道是身居异地,或许是思乡急切,再或许是眷恋童年,单单是其中的一条,就足以让我难以释怀,不过,只要脑子里,每每浮现出故乡榆树的影子,心中就会得到久违的宁静与慰藉。
于是,当夕阳快要亲吻远山的时候,我就独自漫步于校园的榆林当中。没有任何的目的,也不去刻意奢求,释然心中的纠结,只是任由自己飘飘荡荡,此时,无声的苦楚吞噬在渐渐模糊的晚霞里,暮色中,心中的迷茫难以说出,更难以说尽。
一步步拖着琐碎的步伐,就这样往前,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而我此刻多希望这条小径能有足够足够的长,长到我可以无限的走下去,可是,却不能,而现在渺然迷惑则像影子,甩也甩不开,撵也撵不走。
昏黄里晚霞的殷红从西边照耀,将无言的美倾泻在榆树上,不觉间,我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了过去,投向了晚霞笼罩的榆树。顺着榆树,灵魂似乎也追到了远方,在刹那间,只见远处闪烁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不知不觉,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这样的场景:碧蓝的天空下,映衬着重重青山,在她的怀抱里一个小山村静谧的熟睡,村中无论是街头小巷,还是房前屋后,都散落着棵棵榆树,其间有一个少年,肩挎竹篮,手拿一柄锋利的银镰,灵巧地向一枝缀满榆钱的枝桠勾去,只见风一过,树一晃,满把的榆钱便纷纷溜出了少年的手心,向着大地虔诚的吻去,吻出了一地灿烂。
一阵风而过,满树的榆钱倾泻而下,犹如枚枚金币,洒在了我的头上,颈间以及身上。猛然间我恍过神来,伫足而立,静静的看着他们陨落,他们归根,他们谢幕。一时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树尚且可以归根,而我却像一池浮萍,孕育我的地方,从我一出生,就早已不在属于我,而身处的地方还始终将我当成看客。难道我永远都游离在两者之间吗?
突然一个脆脆的声音,从榆树里冒了出来,掷地有声,只听到:你错了,孩子,你仔细想想,我们也不是天生就活在这里,昔时,当我们脱离母体,被风送到陌生的地方时,也不可逆转的成了孤儿,不管我们多么不舍,多么留恋,结果都还是离开,既然离开无法避免,那不如让离开变得有价值,所以,我们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长了叶,慢慢的成长起来,虽然心中梦想的那一方圣土已经远去,但只要你心中永远将他怀揣,他就不会远离,不会割舍,默默地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倾刻我释然了,欣欣然加快了脚步。这时故乡的一切犹如一张张底片重新洗了出来,不必讲树枝在微风中摇曳,喜鹊在枝头歌唱,也不必说蜂蝶在榆树间跳舞,松鼠安闲的在树洞休憩,也不要话顽童在树下嬉戏,农夫在树旁编着草绳,仅仅是炊烟缭绕的农舍中传出榆钱糕的美味,听着老奶奶讲着关于榆树的古老故事,就足以让人一生回味。
于是我拿起手机,朝榆树拍下,定格下了这一瞬间,将其冲洗了出来,在相片后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春风在故乡遗留足迹
而我却被他送之远去
于是留念种在了心底
挥之不去
到底是谁独断的决议
是风是雨
或许故乡也有默许
不过无论如何
我都始终如一
因为不是留过的地方都叫故乡
所以不是踏过的土地都叫故里
要不为何|故乡的片片榆钱
为何单单为了我绿了又绿。
不知不觉,高原又换上了寒凉的外衣。从居住的楼层阳台每天望去,高原毅然褪去了最美好季节的容颜。满山遍野,枯黄一片,似乎缺乏生机,又似乎在孕育着春天的某种希望。
国庆假期,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我却依旧沉浸在与妻儿那天漫步山野的欢乐难忘的情形,久久不能自拔。久居高原的日子,看惯了春夏秋冬的草原模样,已不再有新鲜与激情。难得的是,自从去年的四月份,竟然冲动着跑步起来,至今一发不可收拾。通过每天不断的坚持跑步,包括栉风沐雨的天气,或者被冰雪包围的季节,都让自己重新认识起来所处的身边。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已不再年轻,虽然离不惑之年为期不远;或许是被生活的跌宕起伏疲惫了心灵.....总之,每次回想童年时天真烂漫,无拘无束,撒欢山野的情趣,使人显得既无奈又充满甜蜜温馨的浪漫回味......
还是回到有些刻骨铭心的那天。我们是吃过简单的午饭以后,由我作为所谓的向导,开始我们一家人难得的漫步山野的旅程的。我们沿着小区背后一条有些萧条的慢坡道,缓缓的前行,不时停下来歇息或张望,说话。由于季节的过时,满山的不入眼,也丝毫没有减低我与妻儿散步的趣味儿。反倒是随着向山野的逐渐深入,内心愈来愈狂喜不已。此时的山野,乏美可呈,好一派草木凄楚的景象!走在略显坑洼不平坦的山路上,却也不觉得怎么难行。无私的群山正在不远处迎接我们的悄然到来一般,我们走的极慢,是在悠闲的踱步,情绪十二分的惬意与舒适。田地里已经收割完作物,只剩满目疮痍似的草茬,向我和妻儿昭示着高原季节变换的无情。儿子第一次来到高原,激动和新奇的表情,难以掩饰,他蓦然就发现了似乎隐藏在山坡之上的几只牦牛,欣喜不已,嘴里不住的叫着,还让我和妻子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确实是有几只牦牛在半山坡悠悠的吃着草,恰似我们三人此刻的心情。大约行走到一座山脚不远处,一条莫名的小溪,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便踩着溪流间的碎石很轻松的跃过到路的那边,一条山路继续向山的纵处延伸,我们却选择了绕回通往县城的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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