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飞扬应该是一个很有诗意的说法,但青春呼啸或许更有张力,更能直击青春的本质。
三十多年前,在沪宁线上的一个小城读书。偶尔,风和日丽的周日,班上的一些同学一同乘火车到我家玩。那时的火车很拥挤,很慢。好在不远,就区区三站路,我们只有站着,旁若无人地说笑着。下了车,还有七八里的路,也是迈开双腿,一路说笑着。老家,偏僻的江边小村,没有风景,饭后,我总是带着同学到长江边,看苍苍蒹葭,浩浩江水,点点鸥鹭,片片归帆,然后兴尽而归,挤上火车返校。
现在想起来,已经记不清当时来回走十几里的路,我们有没有怨言。推想一下,应该是没有怨言,因为其中有几个同学,到我家有三四次之多,几乎是每次都来,每次都要去看那似乎永远看不厌的长江边永远不变的景致。
只有青春的荷尔蒙旺盛的时候,才根本不会把这十几里的路放在眼里,就是背起行囊浪迹天涯,似乎也是小菜一碟。已经记不得当时我们说说笑笑的具体内容了,印象中只有我们当时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和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青春韵律。
大约是1986年的春节前,我已经来湾山工作两年了。按惯例,节前有一些实物发放,无非是蔬菜队自产的一些蔬菜和鱼、鸭等。那年的雪特别大,客运公司的班车都停开了。要是现在,那么一点菜值不了多少钱,就是不要也无所谓。但那年头,物质还是有点匮乏,确实舍不得这一点福利。于是,我和弟弟踏着没膝深的积雪,来回差不多六十里路,走了大约八个小时,背回两袋菜。
似乎是毫无价值的一件小事,但却一直牢牢记住,并时常自我感动,是感动于曾经有过的青春。
记不得哪一年的夏天了,雷雨交加的一个夜晚,尖利、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多年前的湾山,这样的情况不算鲜见。刚刚睡觉的我,赶紧跑到矿部,和许多匆匆忙忙赶来的民警一起,加入追逃的队伍,忙碌了一整夜,第二天正常上班。那时,我在一个非押犯单位上班,监狱制定的追捕应急预案中,我们完全可以不参加追捕的。但没有同志考虑其中的辛苦和危险,更没有想到什么名和利,警报一响,立刻到矿部集合,接受任务。我的一个同事,曾经就抓住了一名逃犯,获得监狱嘉奖,他把奖金作为特殊党费上缴了。
青春岁月,无疑会有脱不掉的青涩味道,甚至还有幼稚、莽撞乃至荒唐,但这些或许正是青春的底色,正是构成青春斑斓色彩不可或缺的元素,它让每一个人青春的梦想和憧憬,为了这些梦想和憧憬而挥洒的汗水,更有光泽和价值。
工作三十年后,已届知天命之年,我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假如生命是一条河,我并不希冀是一条浩浩荡荡奔流入海的大河,情愿是一条蜿蜒曲折缠缠绵绵的小溪,既有春的烂漫,也有秋的斑斓;既有夏的丰盈,也有冬的清冽。花儿开在两岸,落叶拂过水面。虽籍籍无名,但一路欢歌,一路自在。
但分解生命的每一个历程,青春,恰如旷野的长风,漫天的飞雪,原上的奔马,山涧的急湍,总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在我们稍不留神的时候,已经飞逝。
要对自己发下的每一个愿负责,违背了自己的大愿或者改变了自己的愿,就是退堕。按照自己的大愿落实做到,千难不变金刚志,万魔不退菩提心,信心坚定,意志坚强,永远不变自己的愿力,按愿力行为就是真修,就是进步。
修行就是要对自己的每一个愿、每一个念头、每一句言语、每一个行为都要负责,决定不能口是心非,更不能表里不一。要知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每动一个念都会有一个念头的果报,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修行就是诸恶不作,众善奉行。诸恶就是自私自利为了我,我执我见我慢、我行我素,我要快乐、我要自由、我要荣华富贵,这个我我我的私心即是大恶。众善即是舍己为众生,无私无我、无执着、无追求、无欲望的清净心,即是众善。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即是众善。发了真实的大菩提心,即是众善奉行;没有发菩提心的自私自利、我执我见与我慢,即是诸恶。
修行不是心血来潮,三分钟的热度,图一时的热闹、走形式的自我表现,而是踏踏实实的要发大菩提心,更要有长远心,要应付、要面对的一切坎坷逆境。修行不是求顺境、求快乐、求享受,更不是求自由、求福报。修行人是专门自己与自己过不去,是专门自己与自己对着干,时时刻刻严格的控制自己、管教自己,分分秒秒检查自己的每一个念头是否如理如法。时时要提醒自己,不要跟着自己的私心贪心欲望跑,更不能跟着自己的情执挂碍跑。要时时看清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要清净、无私无我、无求无着无乱。时时刻刻革自己的命,时时刻刻见自己的过失、挑自己的毛病。时时发现自己的缺点习气毛病,及时改正过来,发现自己的缺点毛病是开悟,改正自己的缺点毛病就是真修。着相执着、自私自利的我执我见我慢,就是造业,就是作恶、造生死轮回。不着相、不执着、不计较、不追求、不贪恋、不情执、不牵挂,无私无我、无着、无烦恼,即是清净解脱。
菩萨畏因不畏果,众生怕果不怕因。众生迷惑颠倒着相,不明因果事实真相,不明果由因生,如果没有恶因怎么会有恶果呢?自己如果不种恶因,怎么会有恶果呢?自己种下的恶因,自己不受让谁来受呢?害怕逃避自己该受的恶果,能逃得掉吗?自己逃得了初一,能逃得了十五吗?一切的果报都是自作自受,能怨何人呢?自己不认账,自己不想接受苦报,让谁来接受呢?佛菩萨想代替,自己的恶报能给佛菩萨吗?自己能把自己的我执我见与我慢布施给佛菩萨吗?自己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痛苦烦恼,也就是我执我见与我慢,一下子放下扔掉吗?自己不肯施舍,不肯供养痛苦烦恼,佛菩萨想接受,有什么用呢?只有自己发心一下子放下,不再执着、不再计较、不再着相当真,真的把心化空,无私无我,还有谁来痛苦烦恼呢?自己不再造恶因,能受到恶报吗?自作自受,逃能逃得掉吗?
下一站:马家店中学。我塞上耳机,看着街上的风景。那么美丽,却又那么陌生。小的时候常听人谈起,人是会怀旧的。将来无论你走多远,到头来日思夜想的不过是家乡的一碗水。
听许多同学说,他们要回母校看老师,我才缓过神来。原来,自己离开母校已经将近半年了。回到家把书包一放,便赶了辆公汽。进了校门,看见那些曾经教过我的老师,往返于一座一座的教学楼间,或是坐在新的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心里总会泛起微微的感动。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俨然已经成为了生命里不可磨灭的印记。
记得初二那年,我嬉笑,我玩乐,我放纵,我自私。我把自己完完全全塑造成了一个众人讨厌的人。甚至于,当时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人说:烂泥扶不上墙。我便成为了那块儿烂泥。
发生变化的是在初二的一次暑假。
我像往常一样向我的朋友抱怨数学太难,努力了却始终没有提升的痕迹。朋友笑笑,他似乎是开个玩笑,或许也是认真的对我说:要不?去补课试试?就找我们数学老师!我将信将疑,就像一些中年妇女看电视上面的小广告说:吃某某药,瘦十斤一样决定试试。或许,我也只能试试,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办法。
当时很天真,纯粹是为了一个似乎能够改变自己的途径而坚定的走下去。或许,也正是由于那份天真,才有了前所未有的动力,才有了在黑暗尽头一步一步闪现出来的曙光。(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那个给我补课的老师姓罗,我叫他罗老师。老实说,我和他之间一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他可能对我有一些偏见。毕竟,没有几个老师会喜欢成绩差的学生。可是补课的那几天里,我却感到异常的亲切。由于基础不扎实,我们只能做一些极其普通而又简单的习题。我是属于那种三分钟热度的学生,所以开始几天挺认真的,上午补课,下午完成老师布置的习题,如此往复。变化是在几天后的某一次课程里。我出奇般比其他学生都快的完成了老师布置的题目,并且全对。老师看了看我,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就像祥子看着自己新买的车那样,怎么着,都舒服!就这样,我开始习惯了不断的演算,有时候汗水流到镜架上还是演算,仅仅只是为了博得那一丝微笑。数学,仿佛成了一件好玩而又刺激的事儿!我想,当时能够坚持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老师对我没有言语的鼓励吧。
初三的第一次考试,我创造了一个奇迹。数学提高40分,年排名前进60名。就像做梦一般,就像书里常常轻描淡写的那一句:学渣变学霸。你能想象一个从未被老师提起过的学生,一个从来不被旁人注意的学生,一个从来只知道闯祸的学生,突然就被老师多次提起,被老师多次鼓励,多次成为大家谈话的焦点的那种感觉吗?那种感觉,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一个人从无到有,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而那努力的结果,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可是命运总会给人开玩笑,命运也从不会厚待任何一个人,他只会给每一个努力前行的人应有的回报,甚至,有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由于之前那一年多落下的知识太多,而初三后期的考试越来越难,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子在一次次考试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而成绩亦如同反比例函数一般止步不前。我甚至无数次想到放弃。所幸,每一次第一个安慰我的,总会是我的数学老师。如果说之前那些鼓励过我的老师为我提供了动力,那么陪我坚持到最后的数学老师,则是我不会放弃的理由。
因为信赖,因为心中那一点小小的期许,因为那一个梦。我才有勇气去做那些旁人所不理解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我的志愿,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他们眼中那是不可能的。尽管我的成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还不够市一中的门槛。我不知道当时我一个渣渣儿为什么会对市一中有那么强烈的青睐,也不知道上那所学校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一个人的青春中能够掌握的只有那么几年。如果用一年的努力换一个结果,为什么不呢?后来我才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成长的过程都是值得每个人去珍惜,去回味。正如所说的那样,学习的意义并不在于取得怎样的成绩,而是像登上山顶的时候回首自己走过的那些足迹,总会令人倍感欢欣。只可惜,这点道理,我用了一年才明白。
中考的前一天,数学老师对我说:无论结果如何,沉下心去考试。我微笑着点点头。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台上瞭望万家灯火,第一次感到温馨和快乐。我在笔记本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有的时候也会在那寂寞的晚上,流下眼泪。但我相信,那些眼泪必定会在六月,随着新荷绽放出最美的花蕾。
当一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一次结果的时候,当我终于可以抛弃那些尖锐的讽刺和冷落的时候,当我以为我抗住了所有的痛苦的时候。一切,随着通知书的到达而成为了幻灭。
对不起,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我累了。我再也没有能力在走下去了。我心里一遍遍的说。也许,就这样吧。
当我决定就此放弃的时候,是一个对我很好的语文老师拍醒了我。她说:你可曾想过,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就此放弃,那么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又算什么?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选择了,就应该走下去,纵使是在现实面前摔得头破血流,纵使是输在中考考场,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都不会为之后悔,这,才叫梦想!
听完后,我猛地一震,完全蒙在那儿了。
后来怎样,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天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这条道路平坦也好崎岖也罢我都得走下去。我要走下去。我会走下去。
后来,没有了后来。因为一切都处于待续中,一切都有新的可能。只是,在不断更新,不断前行的路程中。我的脑海里总会有那么一群人浮现在我眼前,那些陪我一起走过的老师们,已然成为了我一生中最无法忘怀的人。我搭上公汽,离开了四中,也离开了过去。也许,很多时候只有学会放下,才能迎来不一样的征程吧。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一首我很喜欢的歌曲,仿佛透过婉约的曲调倾诉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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