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六个多月了,我,老张,大个,天南地北的隔着。
毕业不久,我就毁约去了大西北,在吐鲁番的一个电厂工作,明晃晃的戈壁滩,长不出一根毛来。记得刚来的时候是七月份,晚上十点钟还没天黑。从来没想过会跑这么远,留着小美一个人在学校,心里头总不是滋味,好在电话不断,工作也算是有动力,尽管一来就听说有人触电殉职,尽管不断的倒班,尽管不断的考核
老张去了广东,开始在一家五金店,后来因为实在不喜欢,就整天和人家做培训的人事美眉扯来闹去,工作不满一个月就离职了。后来他给我打电话,嗨,小光头,我辞职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我想静一静。后来,他消失了整整一个月。再联系我时,他已经再娃哈哈设备科做助理了
大个回了老家天津,因为责任,他默默承受着。尽管弟弟妹妹还在继续读书,尽管自己薪水微薄,尽管小雪已经是过去式
我们隔三差五联系下,老张工作很清闲,整天发发图,敲敲电脑,打打电话就可以了,动不动就被张罗着去这去那相亲,因为脑子转的快,统筹安排能力强,狠得领导重视,如鱼得水,如沐春风。
大个仿佛突然成熟了,做事变得越来越稳重,不再图一时之乐。还记得当初他跟我们打赌去追通信学院的一个妹子,送早餐送到寝室,替她搬家,替她熬姜汤。当这小子把人家女孩子带出来跟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事成了,没想到后来人家女孩子一声招呼不打的去了深圳,搞得大家一头雾水,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就只能困在绿洲里面,不敢到处跑了,怕被沙漠吞了。真的好怀念大三的那个暑假,一个人背着包,从凤凰古城一路背上到西安,把该看的该吃的都吃了。更有幸的事,因为搭错车遇到了小美,后来我们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说起来真像是一个传奇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最近的几个星期,老张的动态很让人费解。经常喝醉不说,电话也不怎么接了。昨天我们又在群里面聊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小鸽始终不能成为过去式。尽管我陪他在公共楼顶畅谈过无数次。是的,一个绝情的女人,不管你送她多少玫瑰,她都会熟视无睹。就算你带去千万人撑场面造浪漫,她也不会心动。
忙碌是为了逃避问题,忙碌到不容易想起,不是真的忘记,是自我麻痹。等到清醒的那一瞬间会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记得在遇到遇到小美的那个夏天,我是为了疗伤才出去的。因为我居然爱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他们感情很好,但我却爱的死去活来。后来我在株洲大桥上,和她在雨中告白,我们只是紧紧拥抱,淋着雨,大声呼号,仿佛这雨都是咸的。后来我就去旅游了,有时候只有自己先走出去才能让别人走进来。
大个说他和小雪分手的地点是在德山,也许小雪是大学期间对她最好的女人吧。她为大个熬夜织围巾,指尖全是伤口。还记得烧烤的时候,他俩是如此如此的恩爱,如此如此的让人嫉妒。后来,因为毕业,必须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了,是因为男人虚伪的自尊。
老张酒醒的时候发了条短信,忘不了的是过去,提不起的是将来,我不要做一个懦夫。
“小瑶,快出来爸爸给你买好东西了。”崔昊一边喊着女儿一边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里放好,随手把车把上挂的一个包摘下来。
“爸爸,给我买的什么好东西了?”五岁的小瑶听到爸爸的喊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崔昊的大腿,那乖巧可爱的小脸蛋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乖女儿,等我跟你拿。”崔昊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毛毛熊出来递给小瑶:“看,这是什么。”
“哇!毛毛熊,爸爸你真好。”小瑶说着踮起脚尖,搂住崔昊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呢?”崔昊抱起小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妈妈,爸爸回来了。”小瑶冲屋里喊着。
“嗯,听到了,快进屋吃饭了。”夏筱娟答应着把父女俩迎进屋子里。
“筱娟,头还疼吗?”崔昊把女儿放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妻子问道。
“妈妈好几次用头撞墙,妈妈不让我告诉你,说怕你担心。”小瑶抢着说道。
“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这都好几天了。”崔昊不无担心的说。
吃完午饭崔昊把小瑶托给邻居照看,带着妻子筱娟来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县人民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确定是脑癌。
崔昊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出一个疙瘩来。
“咱们回家吧,这病咱不看了。”站在一旁的筱娟说道。
“不行,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看病!”崔昊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道。
筱娟轻叹一声:“咱哪有那么多钱啊,这得花多少钱。”她知道丈夫决定下来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会想到自己会摊上这种病。
“这你不用管,那是我的事情。”崔昊倔强地说道。
第二天筱娟就住进了医院,没过几天就做了开颅手术,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和崔昊几个月的细心照料下,筱娟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崔昊从朋友家借来一辆电动三轮车,上面铺上了几床被子,拉上筱娟朝村子的方向开去。
“咱们这是去哪?”筱娟见崔昊根本没有往家里走,而是开进了别人家。
“哦,这几个月没顾上收拾,家里乱七八糟的,等我收拾收拾咱就回去。”崔昊第一次跟妻子撒谎了。
“说吧,你是不是把咱家的房子给卖了?”筱娟已经猜到了。
“嗯,以后咱们还会有的,我会盖更好的房子。”崔昊知道瞒不住妻子只有照实说了。
“崔昊,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妻子。”筱娟感动得掉下了热泪。
他们租住在村边的两间土坯房里,崔昊一边跟着一个小建筑队打工一边帮妻子进行后续的治疗,可每个月的钱都是入不敷出。听说去大工程队的工资要高很多,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狠下心来让刚满六岁的女儿在家里照顾妻子,去了城里的大工程队。
实指望能多赚点钱,改善一下生活条件,让妻子尽快好起来,可谁知道一年下来工资还没开,工头却携款潜逃了。这下崔昊急红了眼,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他没有回家更不敢告诉妻子,他操起一把斧头掖在腰里,在城里打听着工头的消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崔昊身上的钱已经花完了,他每天晚上露宿在街头,饿了就在小吃摊上吃别人剩下的饭菜。冬天的寒冷他已经习惯了,他裹着一件破棉袄,到了晚上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倒头就睡。眼看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不名分文崔昊急在心里。
这天午后,崔昊从一家饭店门口经过,看到了从饭店走出来的工头。崔昊的眼睛已经冒火了,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工头的衣服领子:“把我的工资给我!”
“哪来的臭要饭的,给我打!”工头对着身后的几个人喊到。几个打手冲上前去对着崔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只打得崔昊身上多处受伤鼻口流血。此时的崔昊成了暴怒的雄狮,他噌地从腰里抽出斧头发疯似的朝工头一顿猛砍。
再说筱娟她们娘俩,直到过年都没有崔昊的消息。家里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好在乡亲们给送来不少年货,算是把年过去了。为了生活,筱娟拖着有病的身体去做零活,好贴补家用。
半年时间过去了,仍然没有崔昊的消息,筱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强撑着身体打工。这天中午她刚回到家,女儿拿着一张纸从屋子里跑出来说:“妈妈,你快看,我爸爸来信了。”筱娟急忙接过去没看几眼就扑通栽倒在地上,她们收到的不是什么信,而是一份刑事判决书。大致的意思是,崔昊因讨要被拖欠的工资与工头发生斗殴,造成包括工头在内的两死一伤,被法院判处死刑。这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筱娟击倒了。而年幼的小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蹲下身去喊着:“妈妈,快起来,地上太脏了。”
到了行刑的那天,夏筱娟把一封写好的信交给小瑶说:“小瑶,我去找你爸爸了,拿着这封信,等你长大就能看懂了。”她说着抱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泣着。“妈妈不哭,小瑶很听话的,我在家里等着妈妈把爸爸找回来。”小瑶说着,用她那小手帮妈妈擦拭着眼泪。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筱娟赶到刑场的时候已经行刑完毕,不知道是谁帮忙在崔昊的尸体上盖了一块破草席。她掀开草席看着将近两年没见过的丈夫,静静的躺在荒野之中,脸上露着不甘和一丝的牵挂。“你骗我,你说你去赚钱帮我看病,还要买房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你起来啊!”
筱娟把崔昊葬掉,没有人帮忙,也没有人知道。是她用双手挖出一个坑,双手挖出了鲜血,她不管不顾的,再用那双手把崔昊埋葬掉,就埋在了那片荒野。“崔昊,你在那里很孤单吧,你等着我,我这就去陪你。”
筱娟来到大桥上,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们,又看了看这个城市,纵身跃了下去。
几天后,人们经常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只手拿着一封信,一只手抱着一个毛毛熊,在向人们打听着……“你们见过我爸爸吗?我爸爸好久没回来了。”“你们见过我妈妈没有,我妈妈去找爸爸了。”“你们知道我爸爸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你们知道我妈妈在哪吗?我想妈妈了。”小瑶不知道爸爸妈妈去了那里,她很着急,她还不知道那封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她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爸爸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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